第94章 又被死太監坑了一把
“如今該怎麼辦?”影衛統領問。
素兮沒有開口,只是靜靜的站在那裡。猶記得昔年,自己個兄長被人追殺,若不是趙無憂出手相助,也許此刻她和兄長早已魂歸地府。
這人世間,有人的地方就有殺戮。
想起死去的家人,想起那些慘烈的一幕,素兮握劍的手微微顫抖著。她殺人是無奈之舉,可枉殺無辜,便只是為了自己的不擇手段。
但轉念一想,同樣是剝奪他人性命,又有什麼無奈與甘願之別呢?
“回去吧!”不管這裡發生過什麼事,她的目的是找到雲箏他們,而不是去追查一件,不知何年何月發生過的屠村慘案。這世上死的人多了,也就沒什麼可在意了。
雲箏和浮生依舊沒有訊息,奚墨也不知死活。
直到東廠那一聲爆破,得知趙無憂沒死,素兮一顆心才算徹底的放了下來。沒死就好,如今有東廠保護,自然是最安全的。
穆百里武功之高,素兮是清楚的,所以她便無需再擔心趙無憂。
如今,找到雲箏他們便是她最重要的任務。
一連數日,他們在宅子裡細細的查詢,一間屋子一間屋子的翻找,生怕錯漏。素兮始終覺得,最大的問題還是在這座宅子裡。
夜裡靜悄悄的,整個人宅子都陷入一片死寂之中。
這夜黑風高的,實在太過瘮人。
驀地,影衛統領疾步走來,“找到一個密道入口。”
“快走!”素兮心驚。
密道在極為偏僻的一個角落裡,得爬著梯子下去。底下很黑,看不清楚到底有什麼。影衛打著火把走在前面,素兮冷眸跟在後頭。
這密道四通八達,一條條的路線,也不知通往何處。
素兮只能隨處走,當她開啟一條密道的出口時,當即愣在那裡,半晌沒有回過神來。
這個——這不是院子嗎?
她陡然明白,這底下四通八達的密道,其實連貫了整個宅子。所以當日,雲箏會突然消失。那是因為被人拽下密道,是故沒有留下一絲一毫的痕跡。
這密道里頭有積水,應該是因為當日下過雨。
素兮心頭一驚,突然在地道里狂奔。再次開啟一個出口,果然是浮生的房間。也就是說,當日他們失蹤,只是因為被人拽入了密道。
“簡直混賬!”沒想到人就在自己眼皮底下。當初若不是為了趙無憂的周全,她必定會留下來。可是現在,地道里空空蕩蕩的,人也不知道被他們帶往何處了。
影衛統領舉著火把走來,“有個出口,是離開宅子的。”
“在哪?”素兮微微一怔。
二人疾步行去,這條地道的末端在荒郊野外,不遠處有個荒廢的古廟。
素兮快速打了手勢,身後的影衛立刻伏在地上。一眼望去,那古廟大門緊閉,但裡頭有少許炊煙裊裊而起。所以她敢肯定,裡頭一定有人。
“人,會不會在那裡?”影衛統領凝眉。
素兮抿唇,“說不好!先看看。”想了想又問,“你們是怎麼找到地道的?”
“以為是個老鼠洞,誰知道挖下去一看,竟然是條密道。怎麼了?”影衛統領不解。
“沒事。”素兮深吸一口氣,“你們盯著,我去看看。看我的訊號行事!若是他們真的在這裡,除惡務盡。當然,能留活口是最好的,如果不能——殺!”
“明白!”影衛統領點頭。
這古廟裡頭,的確有人。
一個個黑衣蒙面,如今這個時候正在烤兔子。
此處距離那座宅子甚遠,素兮沒想到這個密道會這麼長。從這裡看去,根本看不到那座宅子,所以他們把人藏在這裡,自然也是極為放心的。
素兮伏在屋脊上,瞧著底下那些人。她不知道,他們是不是無極宮的人,看上去似乎是些女子。若真的是女子,那八九不離十就是他們。
所以現在,她必須確認,浮生和雲箏他們,是不是也在這裡。
不能打草驚蛇,只能先看看再說。
翻身落下,腳步輕盈。素兮環顧四周,快如閃電般,掠進古廟之中。廟內也有人把手,素兮必須格外小心。一旦打草驚蛇,恐怕會對雲箏他們不利。
入了後院,是一排殿宇。雖然破敗,但也能遮風避雨。
門外都有人把手,素兮倒掛在屋簷下,小心的將自身藏在黑暗中查探。
左邊和右邊的殿宇外頭,都有人把守著。
難道雲箏他們就在這裡?
思及此處,素兮翻身上了屋頂,小心的掀開瓦片往低頭看。果不其然,她看到了雲箏和奚墨。二人被綁縛在柱子上,看上去有些氣息奄奄。
那麼浮生呢?
深吸一口氣,素兮在等時機。
廟外頭,影衛們也在等待時機。
夜深人靜之際,守衛睡著了,這才是素兮活動的時間。落地,拔劍,見血。所有動作一氣呵成,守衛連哼都來不及哼一下,便已經斃命當場。
推門而入,驚得雲箏與奚墨陡然瞪大眸子。
“素兮姑娘?”雲箏欣喜。
素兮“噓”了一聲,當下割斷了繩索,“浮生何在?”
“他被帶走了。”因為被長久綁縛,剛剛解開繩索的那一瞬,雲箏腳下一軟,當即撲在了地上。一聲低哼過後,外頭響起了紛至沓來的腳步聲。
被發現了?!
“照顧她!”素兮瞧了奚墨一眼。
奚墨身上有傷,但男兒畢竟比女子要來得堅強一些。勉力攙起雲箏,二人踉踉蹌蹌的走出房門。
外頭,無極宮的人冷劍相對,已經將此處包圍。
“殺了他們!”為首的一聲厲喝。
素兮冷哼,“誰生誰死還不一定呢!”冷劍出鞘,見血方歸。訊號放出去,正殿外頭很快就響起了打鬥聲,那是影衛衝進來的聲音。
整個古廟亂做一團,廝殺聲不斷。
“去找浮生!”素兮冷喝。
“好!”緩過勁來,奚墨與雲箏便開始查詢浮生的下落。
在最後一間殿內,他們找到了被打得奄奄一息的浮生。浮生雙眸緊閉,看上去上的不輕。
“攙著他走!”奚墨身上有傷,而云箏沒有足夠的氣力去背浮生離開,二人只能一左一右的攙著他往外走。
浮生醒過神來,“是你們?”
“你沒事吧?”雲箏問。
外頭打成一片,他們只能趁亂離開。
“我——”浮生呼吸微促,驀地,他突然狠狠的推開了雲箏。
說時遲那時快,寒光利利,那是刀刃落下的寒戾。鮮血迸濺,伴隨著雲箏拔尖兒的叫聲。浮生倒伏在地,胳膊上被劃開一道口子,鮮血染紅了衣袖。
“浮生?”雲箏疾呼。
奚墨的武功不高,饒是花拳繡腿,這個時候也得往上衝。
“快走!”奚墨厲喝,操起一旁的木棍就迎了上去。
雲箏回過神來,急忙攙起奄奄一息的浮生,快速往外頭挪去。素兮就在外頭,出了門就算安全了。
外頭,素兮已經將一干人等都斬殺得差不多,留下兩個活口便罷!折回殿宇,乍見雲箏攙著鮮血淋漓的浮生出來,當下眉目陡凝。
“奚墨還在裡頭!”雲箏忙道。
素兮縱身飛躍,快速進入殿內。
乾淨利落,一劍斃命。
奚墨的手背上被劃出一道大口子,倒也沒什麼大礙,只是這麼一折騰,整個人都虛得很。好在大家都沒事,都還活著,這便是唯一慶幸的。
至少回到京城,也能對趙無憂有個交代。
浮生傷得不輕,但不會危及性命。
素兮親自為浮生情洗傷口,上藥包紮,“放心吧,沒有傷到筋骨,很快就會痊癒。這段時間不要碰水,不要吃辛辣食物,注意勤換藥不要讓傷口二次開裂。”
“多謝!”浮生點點頭,“多虧了素兮姑娘,否則我們怕是要死在那裡了。”
“還是多謝那個老鼠吧!”素兮起身,雲箏隨即將水盆端上來。
洗了手,素兮如釋重負,“你們準備一下,我們立刻啟程回京。”
雲箏頷首,“不知道公子如今怎樣,當日……”
“好了,什麼都不必說!準備著,立刻啟程!”素兮面色平靜,她慣來是這樣清清冷冷的模樣,雲箏也習慣了。語罷,素兮頭也不回的離開房間。
“謝謝!”雲箏瞧了浮生一眼,轉身離開。
出了門,奚墨已經在外頭等著,“他沒事吧?”
“死不了。”雲箏將臉盆交給身邊的人,“總算告一段落,能回京城見到公子了。”
“還好公子福大命大,只不過我聽說是東廠出手救人。也不知道公子是不是答應了什麼,否則東廠怎會如此乾脆,就幫了公子一把?”奚墨難免擔慮。
“回去再說!”雲箏斂眸。
此去京城甚遠,各人身上都有大大小小的傷,路上怕是要耽擱的。
素兮自然是先行一步,先快馬回京覆命,讓趙無憂放心才是。其餘人,坐車回京,免得傷上加傷。快馬加鞭,塵煙飛揚。
而趙無憂,也算得回了自己該得的。
尚書府裡,什麼都沒變,誰也不知道這禮部尚書出了真假一案。悄無聲息的,就把複雜的事情簡單化,簡單的事情不了了之,沒人察覺也不會讓人察覺。
梨園裡,趙無憂站在梨樹下很久很久。燭影搖動,她仰頭望著早已謝盡梨花的梨樹。負手而立,褪去那一身飛魚服,換回原來的勝雪白衣。
綠意滿枝頭,不見白頭翁。
簡衍為她添衣,“下半夜有些涼,你莫要著涼。”
“你該回去了。”趙無憂斂眸,回頭望著他時,眸色如月清冽。輕咳兩聲,她攏了攏衣襟,“回去吧,我沒事。”
簡衍點點頭,“好好照顧自己,別想太多。那件事,王指揮使會處置妥當的,你放心就是!”
趙無憂長長吐出一口氣,“此行我經歷了很多事,一度以為自己回不來了,沒想到還能活著回來。簡衍,你覺得人到底是為了什麼而活著呢?是為情為義,還是為了自己的慾念?又或者兼而有之?”
“好端端的,怎麼說起這個?”簡衍蹙眉。
趙無憂搖搖頭,“沒什麼,就是突然有感而發。險些身死,覺得性命很寶貴。回去吧,我也累了!”
語罷,她抬步朝著聽風樓走去。
簡衍站在樹下,目送她漸行漸遠的背影。那抹身影,單薄中夾雜著幾許落寞。高處不勝寒,身處高閣就必須有孤獨一生的準備。
她顯然早就做好了準備!
趙無憂走上樓梯,站在廊簷下。
底下的簡衍依舊站著,仰頭望著她這個方向。這樣的深情對望,其實真的不適合她。她可不喜歡這樣的眷眷不捨,對她而言,這樣的眷戀只是羈絆,只會變成優柔寡斷的藉口。
明日,她就得入宮面聖了,所以——她推門而入,面無表情的關上房門。
簡衍輕嘆一聲,這才斂眸離開。
趙無憂站在視窗,望著簡衍孤零零的走出了梨園大門,望著他的背影消失在夜幕之中。其實她不是沒想過,簡衍其實是個好歸宿。溫文儒雅,心思細緻,又對她一往而情深。
可惜,有些人出現在你生命裡,只是用來錯過和追憶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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