奸臣

第341章 她瘋了

整個京城的防衛都翻了一倍,像極了當初蕭容謀反作亂的時候,只不過現在的京城外頭沒有陣法罷了!而且現在,也沒有外敵入侵,若然真當發生了宮變,也不會有什麼大亂子。

該處置的都在皇帝病前,趙無憂拿著皇帝一紙聖諭已經處置得差不多了。蕭容的殘部,趙嵩的殘黨,都是在了皇帝的聖旨之下,如今剩下的要麼是不參與黨派之爭的人,要麼是牆頭草,要麼就只能是趙無憂和東廠的人。

走在京城的街頭,趙無憂一襲白衣如雪,眉目間暈開淡淡的清冽。她也想與心愛之人一生一世一雙人,卻被逼走到了這一步。

世上還有哪個女子像她這樣不知死活的?在外人看來,皇帝待她不薄,她卻要造皇帝的反,真當是應了穆百里的那一句:喂不熟的白眼狼。

嗤笑兩聲,趙無憂瞧著五城兵馬司的人在城內快速奔跑著,加強城內的戒備,以及大肆的搜捕蕭容。

其實趙無憂知道,她這麼做只是想把蕭容趕出京城去。只要不躲著,只要他能跑出來,他就跑不了。打草驚蛇,有時候也只是無奈之舉罷了!

成王敗寇,在此一舉。

那一日朝堂之上,傅玉穎帶著太子緩步走上了金鑾殿。饒是她始終保持鎮定,也難免在步上鳳椅的時候踉蹌了下。後宮之爭和前朝畢竟是不太一樣的,這麼大的場面,傅玉穎也是頭一遭見識到。

珠簾放下的時候,她抱著蕭熾在後頭輕顫著。

心,跳到了嗓子眼,以至於後來這些朝臣說了什麼,她一點都沒聽見。耳蝸被心跳聲佔據,呼吸都變得有些急促。可那又怎樣呢?走上金鑾殿的那一瞬,她這個玉妃娘娘似乎就跟塵世間的情愛無緣了。

她滿腦子都是雲兮,都是自己的女兒天邊。遠在天邊近在眼前,說的就是她跟雲兮如今的處境。趙無憂不愧是趙無憂,原來趙無憂早就知道了。

不過這也好,至少以後都不必再提心吊膽,趙無憂雖然有些威嚇,可也算給了她一個明確的答案。也就是說,默許了她跟雲兮之間的關係,前提是不許壞了趙無憂的計劃。

太子監國這本來就是無可厚非之事,何況還有玉妃娘娘坐鎮,底下的朝臣們也沒敢多說。還是會有人想去見皇帝一面,但是卻都被拒之門外。

於是乎趙無憂就成了危險的代名詞,誰都知道丞相大人年紀輕輕就執掌生殺,如今已非一人之下,她如此舉動就跟皇帝差不多了。

所以背地裡,趙無憂又多了一個稱號。

這一次不是奸臣也不是小丞相,而是小皇帝。

趙無憂對這些並不感興趣,亂嚼舌根的人多了,她哪裡顧得上來,如今只想著先把蕭容逼出來,再另立新君,最後物歸原主。

坐在書房裡,轉動著手中的佛珠。佛珠顯得有些沉重,並且越來越沉重。她無奈的自嘲,“連你都覺得我此生殺孽太重,不願再贖我嗎?”

燭光搖曳,風吹著外頭的梨樹發出嘩嘩聲響,去讓她想起了大漠裡的風沙聲。

徐徐起身走到了視窗,捏著那一串佛珠負手而立,眺望著極是好看的月光。只是今夜的月色似乎有些不太一樣,隱隱中透著少許血色。

“血月?”趙無憂眯了眯眸子,她突然想起了那一夜的月光。

似乎也是血月!

“血光之災?”趙無憂心頭一窒,下意識的捏緊了手中的佛珠。轉身快速出門,奚墨在外頭候著,趙無憂的音色有些急促,“你且去欽天監問一問,最近是否天有異像?”

奚墨行了禮,快速離去。

溫故疾步上前,瞧著面色微變的趙無憂,不覺生出幾分擔慮來,“怎麼了?”

她搖了搖頭,“沒什麼事,就是覺得心裡不安,總覺得要發生點什麼意外。爹,你說老天爺的安排是不是都是註定的?註定我來到這裡,卻也註定了一定的時日?等到時間到了,我就要走了?”

“胡言亂語什麼?”溫故面色微白,“不管發生什麼事,爹都會陪著你,都會保護你。就算拼了這條老命,爹也不會讓人傷了你。”

“爹!”趙無憂上前,輕輕抱了一下溫故。

溫故愕然愣在那裡,突然間鼻尖酸澀,狠狠的點了頭,應了一聲,“爹在!”

外頭有些動靜,兩人快速分開,溫故一回頭便看到沈言站在那裡。

沈言愣了愣,“發生何事啊?”

溫故拭去眼角的淚,“沒什麼,就是突然間……”

“你們兩個……”沈言蹙眉。

“這是我閨女!”溫故哼哼兩聲,當即拂袖而去。

沈言杵在那裡半晌沒有回過神來,他定定的望著趙無憂,張了張嘴卻不知該說些什麼。倒是趙無憂落落大方的開了口,“那是你兄長的老丈人,是我的親爹。”

陸國安知道這些事,並不代表沈言也知道。對於趙無憂的秘密,沈言知道得少之又少,唯一那次還是從兄長臨走前的吩咐中得知的。

“有什麼事嗎?”趙無憂問。

沈言這才回過神來,“有蕭容的訊息了。”

心神一震,趙無憂眼底的微光駭然冷入骨髓,“跑了?”

“得到你留在公主府裡探子的訊息,咱們就悄悄的在公主府外安排了重力,是以當五城兵馬司的人大肆搜捕蕭容之際,他便再也忍耐不住了。”沈言道,“他畢竟身上有傷,這公主府這京城眼見著是你的天下,他哪敢還在這裡頭待著。”

“出城了?”趙無憂問。

沈言頷首,“咱們的人一直追著,想跑也不是那麼容易。饒是武功再高,也禁不住這車輪戰。一對一的打不過,那就一對十,一對百。血肉之軀總歸有熬不住的時候,那時候便是他的死期。”

“孩子呢?”趙無憂問,“小思睿……”

“咱們的人看到了,孩子在他的背上。”沈言斂眸,“也是因為這樣,我才說要車輪戰,不敢放箭。蕭容固然要抓,但是孩子必須毫髮無傷。”

趙無憂頷首,“他若是要見我,也別攔著。”默默轉動著手中的佛珠,趙無憂笑靨涼薄,“早晚是要見面的,我一定要把自己的女兒帶回來。”

沈言點點頭,沒有吭聲。

蕭容跑了,東廠漫天追。這種日子想來也不好受,不過這也是蕭容的因果報應。昔年因為他出賣了提蘭,卻把矛頭落在了溫故身上,累及溫故被東廠追殺,一逃便是十多年。

而今他也被東廠追殺,這不是報應是什麼?

所以說,欠的總歸是要還。

沈言走了,趙無憂又是一個人站在那月下,瞧著天空中淡淡的血月,這顏色的月光著實不太好看。她想起自己來這大鄴之前,似乎也看到了這樣的血月,然後沒有幾天就到了這陌生的世界裡。

她有些害怕,害怕得快速轉動了手中的佛珠。佛珠缺了不少,想來這一次她應該不會再回去了吧?她不知道,也不明白這是怎樣的機緣巧合,是一夢黃粱的存在,還是給予她重生的開始。

因為人是從公主府裡跑出來的,所以趙無憂當然得去興師問罪,簡家也一同落罪。趙無憂本不想趕盡殺絕,可想起自己的孩子這麼小就被迫帶離自己的身邊,這份恨,是每個母親都容忍不了的存在。

公主府內,公主面色發青的坐在正廳,瞧著漸行漸近的趙無憂。外頭下著雨,明明昨夜的月亮極好,為何卻還是下了雨呢?連老天爺都覺得這樣的氛圍該哭一哭嗎?

趙無憂站在蕭柔玉的跟前,瞧著那一雙怨毒的眼睛,也只是覺得可笑罷了。說起來,這蕭柔玉也是可憐。好不容易從宮裡出來,好不容易愛上一個人,卻落得如斯下場。

然則可憐並不是作惡的理由,難道你弱你就有理了?

“早前公主於府門前公然反抗朝廷,而今窩藏朝廷欽犯更是罪證確鑿,人贓並獲,不知公主還有什麼好說的?”趙無憂淡淡然坐定,溫故在旁陪著,生怕這發了瘋的蕭柔玉待會又撲上來。

蕭柔玉冷哼兩聲,“人贓並獲?就算沒有人贓並獲,如今你是丞相大人,你一句話我這公主府不還是得天翻地覆嗎?別以為我什麼都不知道,外頭人人都在說父皇病重,我也曾入宮想見父皇一面,可侍衛說沒有丞相的吩咐,誰都不能見皇上。”

“趙無憂,你忘了你自己是什麼東西嗎?那是皇帝,是我大鄴的主人,你憑什麼憑什麼要來管我皇家的閒事?你不姓蕭,你姓趙!你是趙無憂,不過是我父皇養的一條狗罷了!”

溫故氣不打一處來,可趙無憂在這兒,他也不能吭聲,免得到時候趙無憂臉上難堪。

趙無憂輕笑,“狗?原來公主是這樣看待微臣的!既然如此,那公主還真是用心良苦,彼時還要與我犬吠不休。可你沒聽過一句話嗎?打狗還得看主人。如此看來,微臣還得上奏皇上,治公主一個大不敬之罪。目無君上,恣意而為。”

“趙無憂!”蕭柔玉咬牙切齒,“你別以為自己有多能耐,說到底也不過是小人得勢,這天下還是我蕭家的天下。你以為你當得了趙高嗎?你真當以為這天底下沒人能奈何得了你嗎?趙無憂,你別得意。”

“你真當以為自己揭竿而起就能稱王稱帝嗎?你別忘了自己是個女人!女人能當皇帝嗎?就算你搶了皇位,你也當不了皇帝!”

瞧著蕭柔玉指著趙無憂的鼻子罵,溫故恨到了極處。自己的閨女自己都捨不得說一句重話,卻被人當著自己的面,把話說得這樣難聽,是個有血性的男兒都受不了。

“混賬,你不就是因為一個簡衍,所以變得這般人不人鬼不鬼嗎?你鬧什麼?你那死鬼丈夫已經爛在了外頭,你還想在這裡興風作浪是不是?有這麼多的閒工夫去害人,還不如好好伺候你那得了病的兒子!”溫故厲喝。

蕭柔玉駭然一怔,“你說什麼?不許你這樣說我丈夫,你是個什麼東西,你竟敢這樣說我丈夫,我是公主,簡衍是駙馬,你算個什麼東西!”

“溫大夫說的一點都沒錯。”趙無憂仍是那一副波瀾不驚的模樣,“我見過簡衍了,不過也最後送了他一程。外頭那些傳言都是真的,簡衍是我殺的,最後那一刀也是我怕他不死,格外補上去的。看公主這般模樣,想來也是見過了對吧!”

蕭柔玉渾身顫抖,“是你殺了他!是你殺了他!他跟你青梅竹馬,為什麼?為什麼你要這樣對他?你憑什麼殺了他!”

“就憑他一直做錯事,做了不少無可挽回的錯事。如果我不殺了他,他會越錯越多,而我也將深陷萬劫不復之地。”趙無憂如今想起簡衍,倒也沒有往日的愛憎分明之態了。

說起簡衍,她想起的是年少時那個懵懂而純粹的少年。人都死了,光記得那些憤恨只會讓自己這輩子更難過一些。人生太苦,何必讓自己一直萬劫不復呢?

“知道他最後說的是什麼嗎?”趙無憂道。

蕭柔玉站起身子微微僵在那裡,從她的神色裡,趙無憂知道她渴望聽到那些屬於簡衍的遺言,希望是屬於她的那些交代。然則很可惜,簡衍到死都沒有想過他們母子的問題。

“猶記少年時,莫忘初相遇。”溫故道,“這是簡衍最後留下的一句話,沒有隻言片語是跟你有關的。所以你的瘋癲他看不到也感受不到,你不過是自己一個人唱著獨角戲罷了!公主,在公子和簡衍的恩怨之中,你不過是個被攙和進來的路人罷了!無關愛恨,無關痛癢,所以……醒醒吧!”

蕭柔玉跌坐在凳子上,頃刻間面如死灰。

猶記少年時,莫忘初相遇。

這話是簡衍留給趙無憂的,沒有隻言片語是留給她孤兒寡母的,從始至終,她都不曾進過他的心裡。

“我曾以為他是這世上最多情的男兒,如今我才知道,他也是這世上最鐵石心腸之人。”蕭柔玉音色暗啞,“他只對你多情,可對身邊的所有人從未有過情。”

蕭柔玉笑了,笑得淚流滿面。

趙無憂站起身來,“蕭柔玉,你何苦來哉?原本你可以安安分分的守著你的兒子過你的下半生,可現在你包庇朝廷欽犯,國法難容。我會盡力保全簡為忠的性命,也能讓你活下來,但我畢竟不是什麼心慈人善之輩。這京城——是容不下你們了!”

語罷,她幽幽然轉身。

“離開了京城,我還能去哪呢?”蕭柔玉問。

趙無憂冷笑,“早知今日,何必當初。從你收留蕭容那一日開始,你就該想到有這樣的結果。不是每個人都有機會重新選擇的,自己做的事得自己負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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