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豐年

第62章 好先生

晉城很大,畢竟一州首府,約十萬戶,每年打此過往之人也有五六萬,是原國西界第一城。

同時晉城也很小,就在一些人的股掌之間。謝家作為晉州第一糧商,勢力關係盤根錯節,莫說尋常百姓,就是一些衙府小吏,等閒也招惹不得。

他們想在晉城找一個人,幾乎不存在什麼問題,何況繡水姑娘又沒掩飾行藏。

差不多是老龜進書房稟話的時候,盧德昭也把他們居處告給了謝友福。

這時謝友福也差不多穩下來,並沒有急著過去做點什麼。畢竟和鬧香暖樓不同,花樓裡爭風吃醋打破頭尋常事,開啟門做生意,皆為利字,可轉圜餘地大。

明火執仗,擅闖私宅,性質就變了,原國還是有大原律的。但當然,如果對方是小門小戶的平頭百姓,大原律的解釋權,也可以更寬闊些。

顯然對方不是。

花樓女子,名氣再大,其實也算不得什麼。這個行當,講的就是個新浪拍後浪,年年換新人。畢竟不是家裡賢妻,再漂亮看久了也是膩,更新率一直居各行之首。

但一個姑娘正當紅,上頭的男人又非同一般時,就不得不多考慮一些,打狗還得看主人不是?

不提別的,一個四月初九擺在那裡,謝友福就不能明著去做什麼。

晚上偷摸行事,無論什麼,做了也就做了,只要不傷人,完事怎麼來怎麼送回去,她也只能打落牙齒和血吞,不會蠢到四處宣揚。

就是真說出去,也就搏大家一笑而已。做的就是皮肉生意,四處訴苦裝純,可是嫌錢拿的不夠?

可誰能想到,一個賣笑的,竟能不聲不響吞了他十幾個打手,生不見人,死不見屍……當時聽了,只顧著生氣,畢竟折了面子,可事後細細一想,後背發涼。

捫心自問,他謝府是否有這個能力?

想的多了,人自然冷靜下來,於是聽盧德昭說了地方,謝友福也只是說,“先找到謝五他們再說。”

盧德昭鬆了口氣。

如果將來的主子是個衝動好事之人,飯碗多半不會長久,還知道利弊得失,那就很好。

這邊算是暫時忍下,但也只是暫時。謝友福是咽不下這口氣的,但說做點什麼,總得四月初九以後,反正也沒幾天了,他能等,也正好做點準備,總不能重蹈覆轍,貽笑大方。

另一邊,繡水姑娘看某隻狗子鼓起眼睛,含笑問,“怎麼?是做不到還是不敢去?抑或是都有?”

狗娃不說話。

繡水姑娘更有興頭,“我說豐年,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的道理,你懂的吧?”

狗娃這次有話說,“你這樣自比,算不算大逆不道?傳出去,要殺頭的吧?”

不是什麼關係都能往君臣上套的。

“豐年!怎麼跟小姐說話!”老龜呵斥。

“龜叔,說好了孩子我來教的。”繡水姑娘這話聽著不輕不重,但其實可輕可重,就看你往那方面想了。

輕了,只是小輩埋怨長輩不夠信任。重了,是主人責怪下人僭越不知分寸。

幸好老龜是聰明人,“小姐,老奴去準備午膳。”

他說“午膳”也是暗暗的反擊了,這詞的出處尋常,用著用著就不尋常了。

狗娃就沒興趣和他抬槓了,等他出去才說,“我知道你為什麼喜歡我了。”

誰喜歡你了!

繡水姑娘也不是第一次面對自我感覺良好的傢伙,但一個小孩子如此自戀,還是讓人忍俊不禁,便好奇地問,“為什麼?”

“你身邊都是那樣的人,說什麼做什麼,都要想過了算過了,再去說再去做,多累。”狗娃指指自己,“我就不一樣,不哄你也不怕你,鞋子丟臉上也只是嫌臭,他們就……不是,你根本不會丟他們。”

最簡單的話,卻道出了他們的相處之道。主僕叔侄的轉換,距離的保持,分寸的拿捏,哪一樣不耗費彼此的心力?御下之道,從來不是簡單的事情。

跟這孩子相處,倒真是輕鬆的多……

繡水姑娘出了會神,抬腳看了看,“真的很臭?”

“不用聞也知道,瓜蛋的腳能燻死人。”狗娃再次舉例。

能把這個人忘了麼?

繡水姑娘感覺被冒犯,不再提此事,回到先前的問題,“謝友福來了,你真不替我擋著?”

“切,他又不傻,怎麼可能現在過來。”狗娃撇嘴,“就煩你們這樣,總愛拿這些考人,就好像不這樣,顯不出你們厲害一樣,沒勁兒!”

“好吧,我承認,是在考你,但誰讓我現在是你得先生呢。”繡水姑娘對這個學生還是滿意的,“那你說說,他為什麼傻了才會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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