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豐年

第93章 後勁兒

抽調差役,徵集民壯,把嚴四門,肅清街道,把查檢的關卡往城外推了五里,做完這一切,陳陽一條命已經沒了八成,卻仍舊不能休息,騎了毛驢,直奔驛館。

忘了介紹,陳陽是如今的山陽縣令,前任治下出了大案,久懸不破,罷黜問罪,才有他接任。

一縣父母,按說是有儀仗的,就算事情緊急,也沒騎驢見上官的道理,但他急啊,轎子不趕趟,馬又不會騎,不騎驢他騎什麼?坐馬車?

抱歉,因著晌午的刺殺事件,他已經嚴令馬車在城中行走,總不能帶頭違反吧。

至於為何有這樣的考量,實在是不想任何人趁機混進城,欽使大人那邊再有丁點風吹草動,他這官就算做到頭了……仨月不到,罷職丟官,莫說在原國,有史以來都算鳳毛麟角了。

他可不想在這方面破記錄。

唉,山陽的官不好做,有不是官卻敢管官的豪紳不算,常年裡迎來送往,管不起的人遠比管的著的多,說是一地父母,其實孫子都不如。

可這個孫子能不當麼?十年寒窗苦還不算什麼,四試上榜更是窮盡心力,再往後,要麼閒職等死,要麼候補等位,一個缺出來,許多人都要衝上去打破腦袋,如果不是山陽沒幾個敢來,能有他什麼事?

既然來了,不求有功,但望無過,熬這一任資歷,哪怕再調去貧困縣,也算有出頭之日了……已近不惑,沒多少時間可以浪費了啊。

噠噠噠,小驢一路小跑,陳陽總算於日落前趕到驛館。四周禁軍守衛森嚴,鐵血肅穆,但對他這個縣太爺還算客氣,人一到,就進去通傳。

不多久,那小校回來說,“欽使大人說……說他受到驚嚇,需要休息,請大人先回去。”

這些兵卒就是比府衙裡做事的人誠實,看錶情聽語氣,就曉得話是假的,他自己都彆扭。

“那下官先告退了,明早再來跟大人請安。”陳陽不想為難這些做事的,也沒那個資格為難,說句套話,騎上毛驢走了。

其實今天遇刺的是高敏高大人,禮部任職,和親副使,正使是郭維郭大人,禮部負責外事的司禮官。

按說縣令求見,應該報與正使郭大人,可這小校卻直接通知高大人,估計郭大人都不知道他來過,後面所表達的意思,不言而喻。

陳陽是第一次做官不假,但不代表他什麼都不懂,自然做不出轉而求見正使大人的蠢事,於是乾脆地走了。

騎驢轉向,自然不是回衙門,現在還不到他休息地時候,尚有一戶需要他過去親去慰問……不得不說,山陽縣令當的真是憋屈。

虧了驛館離周府不遠,只隔了四條街,沒累著就到了。周府的門子自然不會帶著一身肅冷之氣,甚至很親切和善,和以前大不相同。

以前過來,即便他是官身,周家只是他治下之民,然而要行禮等候的卻是他,甚至這些看門狗都不會高看他一眼,往裡通傳都不會多積極,除非使了錢……想起來又是一把淚。

今天門子一百八十度轉變,跟換了人一樣,也令他不勝感慨,欽使遇刺也不全是壞事,起碼許多人都開始謹小慎微了。

但他怎麼都不會想到,門子是真換了人,前一個被打斷腿,不知丟哪裡去了,後來的,又怎會不吸取教訓。

這次等的時間更短,那門子就跑了回來,“陳大人,我家老爺說了,咱們就是小老百姓,不摻合官家事,請您回去休息。”

你要真是小老百姓我能巴巴地趕過來?

陳陽無力吐槽,兩邊都是他拿熱臉貼了冷屁股,那滋味真說不上美好,氣都衝到嗓子口,還是不能當場發作,甚至還要擠出一張父母官應有的慈祥臉。

“那本官就先回去,如果周老爺有事,就知會一聲,本官一定盡職盡責地辦好。”

門子可沒資格替老爺答對這種話,只能是連聲說著“謝謝大人”,把這位騎著毛驢的另類大人送走。

今天終於沒事了。

雖然受了諸多氣,但這時的陳陽已能放鬆下來,任小驢慢慢走,反正也不著急去哪兒了。

同他一樣,大大鬆口氣的還有周聞。

二堂上,他一直居中而坐,茶水喝了三壺,茅廁一次沒去,也不知道水都去哪兒了,反正人一直穩穩地坐著。

直到聽說來的是知縣大人,筆直的腰身才往後靠去,整個人像被紮了一針,漏了很多氣一樣。

做為周府第一智囊,龐真一直陪他坐著,狀態始終比他輕鬆,但也是到了現在才說話,“這一劫算是過了。”

“好懸哪,我真怕那姓高的不管不顧,把屎盆子扣咱頭上來,那麼多人盯著,不是屎也是屎。”周聞心有餘悸,但片刻後,使勁一拍桌子,“把那一老一小找來,問問他們怎麼做事的,千叮嚀萬囑咐,不許在山陽動手,怎麼還是搞成這樣!”

龐真看過去,“東翁以為是他們做的?”

周聞眼神閃爍,“是不是得,總得問問。”

“還是別問了,傷感情。”龐真攔了一下,“是他們做的,咱們不知道最好。不是他們做的,問不出什麼不說,還憑生隔閡……還是那句話,一動不如一靜。”

下午周聞想去驛館探探訊息,也是用這句攔的。遇到這種可大到極致的事情,永遠都是做多錯多,說多錯多。很多時候都是,人家沒想怎麼著,看你動了,“怎麼著”也就隨著到了。

周聞還是聽勸的,所以生生坐了一下午,換個剛愎自用的主,不曉得會生出什麼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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