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豐年

第83章 一個結束

又是一個快樂的夜晚,謝友福喝的醉醺醺,志得意滿的回來。

今晚場子擺在萬花樓,不得不說,這裡的姑娘要知情識趣的多,尤其玉蕊姑娘,殷勤扶他去茅廁不說,還溫柔地侍奉他,雖說因為酒喝太多的緣故,未能真個銷魂,但想做那入幕之賓,拔個頭籌,也就明晚再過去一趟的事情。

繡水姑娘也這樣,那該多好?

扶在門框上,腦中閃過這樣的念頭,只是很快他自己就搖搖頭,繡水姑娘如果也這樣,哪裡還值得他心心念念。

有些女人,就得自己動手,到時吃到嘴裡,才夠味夠香。

“老盧,老盧!”謝友福連喊兩聲都沒人回應,不禁有些火大,跨過門檻,“老東西,又跑哪兒風流快活了,少爺回來,都不說來扶一下。”

盧德昭是管門禁的,但不用一直待門房等著招呼,那是門子的活兒,他堂堂謝府二管家,不能越俎代庖。

不過他會辦事,但凡這個大少爺夜裡出門,他都會估算著時間過來等,保證少爺不管醉成啥樣,第一個看到的都是他。

想做好下人,沒這份心思和勤快真不行,不然同期幾十人,怎麼就他做了二管家?那些一起進府的老夥計,要麼仍在勤勤懇懇掃院子餵馬,要麼幹不動了被攆走,就他出人頭地了,娶妻生子不說,還在老家買了幾十畝地。

當狗容易,當條好狗不容易,當條主人離不開的狗就更加不容易了。

在這方面的心得體會,盧德昭算的翹楚,按說不該出現這樣的錯漏,但還是出現了,也惹得謝友福分外不快。

日日好,突然一日不好,印象肯定深刻。日日不好,即便再怎麼不好,也沒人惦記。

“老盧……老盧!”搖搖晃晃走在昏暗的門洞裡,謝友福打著酒嗝兒繼續往前,只顧著生氣,完全沒有意識到有哪裡不妥……直到現在都沒人過來迎他,二管家不在,難道門子也睡死了不成?“老……嗝兒,你這老東西在這兒啊,少爺喊你,怎麼也不應一聲?下個月的賞錢不想要了?……問你呢!老東西!”

少爺很生氣,聽聲音就知道,但盧德昭貼牆立著,不吭聲,不動彈,就像眼前沒少爺這個人似的。

“我尼瑪……”謝友福火氣躥老高,衝前兩步,伸手去推,嗵一聲,盧德昭應聲而倒,把他嚇一跳,抬手看看,和以前一樣,不該有這麼大力氣,於是低頭去看,“老東西你……喝喝喝……”

他這一低頭,酒瞬間醒了大半,實在是盧德昭的模樣太嚇人,一顆老醜的頭顱像西瓜一樣爆開,噁心吧啦,極具視覺衝擊力。

大半夜的,看到比鬼更可怕的東西,莫說謝友福,是人都得尖叫出聲,畢竟這是人類在面對突如其來的危險時,最正常不過的反應。

但謝友福沒能叫出來,只是發出一串不大的“喝喝喝”聲,不是他聲帶與眾不同,也不是他想特立獨行,完完全全是身不由己。

繩子勒緊了脖子,人也給吊起在橫樑上,除了發出這樣的動靜,他又能怎樣呢?

對了,他還在掙扎,兩手拼命抓繩子,兩條腿也踢騰來踢騰去,用盡了吃奶力氣,無疑是從這種困境裡解脫出來,可惜,無能為力。

漸漸地,腿彈踢的幅度越來越小,直到最後,抖了幾抖,蹬的筆直……

掛在上面,下面的東西看的更加清楚,所以最後,他的眼裡滿是他的二管家盧德昭的死狀……頭破血流,有點眼熟,好像打哪兒見過似的。

腦袋被憋的昏昏沉沉,終究是沒想起來,但更困擾他的並不是這個——他做成了大事,前途無量,怎麼可能就這樣死去?

老天,你開玩笑的吧!

老天沒理他,盧德昭沒理他,躺在更裡面的門子沒理他,甚至於連送他回來的馬伕都沒有理他,任他吊在門洞的樑上,晃盪來晃盪去。

清音小築。

紅昭頭七之後,繡水姑娘一直住在這邊,城外清靜,不用管城裡的喧囂,可以靜心處理一些事情,也可以不必過分擔憂另一些事情。

算算時間,這兩天就該見分曉了,一切安排妥當的她,反倒不會像前幾日憂心忡忡,今晚更是早早睡下了。

睡的很沉很香,但還是在某一個時間不叫自醒,揉揉比以往昏沉許多的頭,腦子依然木木的,手腳也綿軟無力。

這感覺不對。

繡水姑娘掙扎著爬起來,把手伸到塌下,好一會兒才摸出一個小木盒。

開啟木盒,裡面放著十來個不同形狀的小瓷瓶,取出白釉葫蘆狀的那個,扭開瓶塞,倒出一粒火紅色的丹丸吞下,閉目養神,緩了許久才算有些力氣。

把木盒放回原處,她才往簾幕外看去,狗窩在那裡,某隻狗子也如往常一樣睡的香甜。

側身坐起,趿拉上鞋子,她踉踉蹌蹌走過去,低頭瞅那張小臉許久,憨憨而睡,一點醒來的跡象都沒有。

腳從鞋子裡抽出來,抬高寸許,對準那張惹人厭的小臉,比劃好幾下,最後她還是選擇把腳塞回鞋子裡。

緩緩蹲下來,她似嗔還怨,“小混蛋,明天就要分開,或許再也不見,就不能對我好點?”

“不能。”狗娃沒睜眼,但不妨礙他做出回答。

“就知道是假睡。”繡水姑娘嬌嗔一聲,伸手捏捏他鼻子,“但連我都看不出來,你算是出師了。不過下迷藥這種事,我可沒有教過你,如此下三濫的手段,你也好意思對我用?”

狗娃睜開眼,還沒說話,嘴巴就讓繡水姑娘摁住,“我沒有我不是別瞎說……對不對?”

狗娃翻翻白眼,示意她把手拿開。

繡水姑娘點點頭,抽開手,一副我看你要說什麼的樣子。

狗娃沒急著說什麼,伸手從狗窩裡摸出一隻肚兜,月白色,繡著濯濯青蓮,“你的。”

“……”繡水姑娘一把奪走,跟著劈頭蓋臉一通羞惱憤憤拳,轉眼把狗頭打成豬頭,“小混蛋,年紀輕輕不學好,什麼不好做,做這……做這……偷香竊玉的勾當!”

“一點都不……”

嘭!

那個“香”字還沒說出來,狗娃又挨一拳,這一下明顯較重,頭一歪,昏死過去。

“裝死!拙劣!”

明知道是裝的,繡水姑娘的打擊還是戛然而止,抓著自己的肚兜回到床上,然而這時才想起,她今天穿的根本不是這件。也就是說,在她昏睡的那段時間,他什麼都沒對她做。

又被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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