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將樑上素綾往下扯了扯,剛好懸在一根白燭頭頂,“是說王妃從庫房領了三十斤松脂,還是說你因在宮中失儀恨毒了王爺,想焚了姨母的祠堂洩憤?”
“你胡說!”蘇晚昭大吼,“松脂明明是從香鋪…”
“香鋪?”微末打斷她,“可今早趙叔送來的賬面上,可明晃晃寫著‘王妃取三十斤松脂滅蟲。’”
“不可能…”蘇晚昭的雙手在供案邊胡亂地抓著,“溫晴玉明明說那香鋪是她傢俬產,怎麼會出現在趙叔的賬面上?”
“奴婢猜。”微末往靈位前靠了靠,“松脂本就是以王妃的名義從庫房領走的,再偷偷搬運到香鋪,等著王妃取用。”
蘇晚昭的瞳孔劇烈震顫,“你…你是怎麼知道的?”
“因為三十斤松脂數量太大,趙叔來沁水閣稟報時…”她忽然湊近蘇晚昭耳邊,“是我替王爺允了他。”
“不…不行!”蘇晚昭慘白著臉想熄滅滿堂白燭,慌亂的手指卻不停顫抖。
微末悄悄探手往柔嬪靈位處抓去,“王妃想將我燒死在祠堂裡,就算我不死,也能將焚堂的罪名推到我身上,如此一箭雙鵰的計謀,想必是溫側妃的主意。”
蘇晚昭猛地朝她看來,汗漬漬的臉慘白無比,“你早就知道了?”
微末盯著她湧上紅絲的眼球輕笑,“王妃就沒想過,祠堂一旦焚了,王爺盛怒之下安有完卵?”
“溫晴玉置身事外,王妃屆時如何辯白?”
“她說……”
“她說?”微末目光忽然凌厲,“她想要王妃之位,早巴不得你去死!”
蘇晚昭驚惶後退,豆大的汗珠順著臉頰滾落,房中松脂味漸濃,白燭火焰不安分地噼啪作響,門外突然傳來溫晴玉的聲音,“王爺,你等等妾身…”
蘇晚昭喘著粗氣,此時她退無可退,只好銀牙緊咬,一把攥住微末的衣袖,“微末,你不能這麼做!你別…”
誰知她話沒說完,微末猛地將她掀翻,也低撥出聲,“王妃小心,這是王爺姨母的祠堂!”
蘇晚昭踉蹌撞上燭臺,隨著白燭根根傾倒,連帶著樑上素綾,大火轟的一聲潑天而起。
濃煙頓時充斥整個房間,微末身子前傾,一把扯過柔嬪的靈位抱在懷中,轉身朝房門奔去。
蘇晚昭的慘叫聲在耳邊迴旋,微末才要握住門栓,房門就被一股大力轟然擊碎。她忙用小臂護住頭頸,忽被一隻有力的大手扯進懷中。
“王妃還在裡面。”她被濃煙嗆得劇咳,柔嬪靈位從懷中露出一角。
趙晏瞳孔驟縮,生死攸關,她竟將姨母的靈位護了出來…
樑上爆裂的火星點點濺上微末脊背,他徒手扯斷纏在她腰間的素綾,玄色外袍裹住她滾燙的身軀。
“王爺救我!”
蘇晚昭燻黑的指尖剛夠到門檻,趙晏衣襬忽地帶起強風,生生將她踹回火海,“毒婦!你敢焚堂?”
霞帔廣袖被火舌吞噬,蘇晚昭死死扣住青磚地面淒厲地嘶吼,“是溫晴玉害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