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忍不住偷眼去瞄趙晏,正對上王爺深潭似的眸子,脖頸忽來一陣寒戰,不由想起方才這位側妃是從正門入府的,乾脆將心一橫,高聲唱道,“一拜天地……”
身後觀禮的秦綰溼著眼眶偎在二皇子身邊,“算你這三弟有良心……”
貴女們絞著帕子瞧,側室循著正妻禮,實在叫人嫉妒地發狂。
“禮成,卻扇——”
禮官破音的尾調淹沒在滿庭震天的爆竹聲中,趙晏推開她團扇一角,微勾的唇直直衝進她水漾的眼波里。
“皇上賜羊脂玉如意一對,嵌東珠十二顆——”
德喜不知何時出現在府門邊,隨著他高聲唱喝,繫著紅花的紅箱被小太監流水似的抬到堂前。
“太后賜翡翠雕鸞鳳和鳴屏風一座,南珠十斛——”
“皇后娘娘賜累絲綴寶冠一頂,鴿血紅寶八枚——”
“德妃娘娘賜點翠孔雀步搖一對,玉雕並蒂金釧一雙——”
滿堂紅綢翻飛中,男人突然攬住她的腰,他在漫天灑落的金箔屑中輕笑,“本王的側妃,也是妻。”
…
婚房。
百子千孫帳垂下的金絲流蘇輕輕搖晃,微末端坐在鋪滿乾果的錦被上,嫁衣上的交頸鴛鴦被紅燭映襯得流光溢彩。
這裡是趙晏的臥房。
這男人沒給她單獨闢院子,而是直接將她安置在了沁水閣。
那便等於說,她折騰了整整一日,不過是從西側廂房,嫁來了東側臥房……
大約有二十步那麼遠。
錢嬤嬤將一方雪緞落紅帕輕手輕腳地鋪在錦褥間,“明日老婆子親自來取帕子,你可莫羞。”
話音未落,她自己倒先紅了耳根,忙用袖口遮住嘴邊的笑。
喜婆笑眯眯捧來幾枚乾果,掌心一展,她才發現是紅棗、花生、桂圓、蓮子各一顆,“側妃吃下這四顆果子,就能與王爺早生貴子了。”
她才紅著臉吃下最後一顆蓮子,房門就被趙晏吱呀一聲推開。
他大紅婚服的衣襟微敞,露出一片泛紅的肌膚。
他不是千壇不醉麼,面上怎會出現酒醉的迷離……
喜婆趕緊端來合巹壺,“王爺與側妃共飲了這盞,往後就是‘共牢而食,合巹而酳’了。”
見兩人分別執起酒盞,喜婆慌忙拽著錢嬤嬤退下,門扉合攏時還不忘帶熄了廊下宮燈。
隨著燈熄,光線忽然昏沉,微末攥著酒杯的手指驀地收緊,杯中酒液隨之晃起漣漪。
男人先她一步纏上小臂,燭火在他眼底燃起一片暗簇。
微末垂眸欲飲,卻被他驟然拉住手腕,杯沿相撞的脆響驚得她心頭一顫。
男人忽地傾身逼近,“合巹酒該這般喝。”
他低啞的嗓音裹著薄荷香,大紅衣領傾斜著敞開,寬袖籠住她半邊身子,將她抵在香氣陣陣的床榻邊。
溫熱的薄唇覆來時,酒液順著她下頜滑落,她被嗆得眼尾泛紅,喘息著偏頭時,又被他寬厚的手掌按住後頸。
微末仰頭承受這兇猛的溫柔,忽瞥見男人抬手揮落錦帳。
他眸底跳動的火焰混著低喘,分明已焚盡理智,仍不忘用掌心墊住她後腦,將人輕輕放倒在早生貴子的錦被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