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00年4月22日,兩個葡萄牙人抵達南美洲時,發現了這塊廣袤的大陸,他們豎起一塊刻有葡萄牙王室徽章的十字架,宣佈這裡歸葡萄牙所有。
後來,他們在這裡發現了一種堅固耐用的紅木,便將其取名為“巴西”。
在葡萄牙語中,巴西意為紅木。
到了17世紀,巴西已經成為航海者登陸南美的口岸,他們從布里斯托爾或是里斯本出發,穿過大西洋,沿著哥倫布開闢的航線前往南美,從那裡獲得可觀的收益。
作為大航海時代的後起之秀,西班牙人利用從印加帝國劫掠來的海量財富,做起了屬於他們的買賣。
在這種大環境下,幾乎每一個身份較高的西班牙船長都會在巴西口岸購入一塊土地,建造屬於自己的莊園,然後再購買一些來自幾內亞或是桑比克的黑奴幫助他們料理農場。
基利安也不例外。
與大多數半路出家的水手不同,基利安從小就在港口長大。
他的父親是造船廠工人,他是船上的常客,會走路的時候他就會升帆,長到十幾歲,基利安便迎來了他人生中的第一次遠航。
出色的方向感、敏銳的心思、靈活的頭腦和豺狼一般的貪婪使他的財富迅速累積。
22歲時基利安就擁有了屬於他的第一艘船,在港口聲名鵲起了。
基利安的手下是一群粗魯的水手,他們的腦子裡只有三樣東西——錢、酒、女人。
與生意上的往來相比,他們更喜歡直接劫掠,就像他們搶走印加帝國的寶藏一樣,看著金燦燦的財寶堆成小山,沒什麼能比這更令人愉悅了。
大多數時候,水手們都不能完全領會基利安的意圖。
當然,基利安也不希望手下懂得他的想法,隨著年齡增長,他的心思越來越難從臉上看出來了,即使是跟隨他多年的老水手也不一定知道他在想什麼。
……
露西婭號船長將訊息帶回巴西口岸時,島嶼的旱季已經臨近尾聲。
基利安的私人宅邸外,陽光早已被逐漸堆積起的灰白雲塊埋葬了,還沒有閃電,只有陣陣隆隆的雷聲響動。
紅木鋪成的地板給整個房間染上了一絲暖意,奢華的雕花傢俱中心擺著一張長椅,基利安就坐在椅子上。
擁有一艘三桅武裝商船的船長菲德爾在哪裡都能算個人物,但站在基利安的宅邸中,他卻低著頭彎著腰,彷彿一位奴僕。
一五一十地訴說著自己抵達群島後的所見所聞,菲德爾悄悄留意著基利安的表情——
這位大人物已不年輕,雖然平時注重保養,但多年的海上生活還是給他的面龐刻下了幾道深深的皺紋,這些皺紋使他如一頭年邁的獅子,衰老卻不失威儀。
聽到營地被掃蕩一空,其中看不到任何交戰痕跡,也找不到水手的屍體時,基利安尚能維持平靜。
待得知埋藏起來的財寶也不翼而飛,且營地內儲藏的物資都一起消失不見,基利安那張撲克一般僵硬的臉終於出現了幾分慍怒。
他伸手示意菲德爾停止敘述,然後從長椅上站起了身,走到窗邊開啟了窗戶。
宅邸外的天愈發昏暗了,平坦的草坪外繞著一條小溪,溪面低飛著蜻蜓。
將至的暴風雨使口岸一帶的氣氛格外壓抑,聽不到蛙鳴鳥叫,就連平時總喋喋不休的蟲子也噤聲,只有雷隆隆作響。
空氣悶熱潮溼,使人喘不過氣來,偏偏這時連半點風都沒有。
基利安沉默了許久,似乎在努力剋制自己即將爆發的情緒。
終於,他轉過身,面朝菲德爾,重新坐回到長椅上。
微微擰著眉頭,基利安額上顯出深深的皺紋,從桌上拿起菸斗,他一邊往裡面填著透過橡木桶醱酵過的上等菸草,一邊訴說著他的安排。
……
水手們發現營地空空蕩蕩時,內心均十分驚懼,儘管如此,他們依舊發現了掠奪者留下的線索——
一些刻在木屋牆壁上的被木炭塗黑的圖案和文字。
線索表達的含義很好理解,總結起來就是一句話“財寶是我們大島帶走的,有意見的話直接來大島找我,我的位置已經給你寫明白了”。
若沒有這一線索,基利安說不定會大發雷霆,狠狠地罵一通人,再打砸一些東西消氣。
可正是有了這一挑釁般的線索,他才難得地平靜下來。
基利安尤其想不通的是,那些劫掠者明明能悄無聲息地挖走他的財寶離開,為什麼會留下這樣明確的線索。
“他們想要什麼?”
已經積累了足夠自己享用一生的財富和能躋身上流社會的資產,基利安不復年輕時的狂妄氣盛,他變得比從前謹慎得多。
聽到菲德爾說強盜留下線索後,他就掐滅了親自前往那座島嶼的念頭——
鬼知道在那裡等待他的是什麼,既然人家留下了線索,就說明人家根本不怕。
面對一個底細不明,不畏懼自己且早有準備的對手,打上門去無異於送死。
但要是沒點反應,他又不好跟手下交代——
作為船長,他必須對自己的水手們負責,假如十數名水手在島上悄然失蹤,找不到失蹤的原因和水手們的去向,他確實可以不聞不問。
可人家留下線索這事早就在兩艘船上傳播開了,他要是不管,以後誰還肯為他賣命?去,是陷阱。
不去,影響名聲。
在兩種選擇之間,基利安選擇了第三種——
讓別人去。
……
停靠在巴西口岸的西班牙商船數量不少。
對許多靠著航海走向人生巔峰的船長來說,能在巴西擁有一個自己的種植園是件分外時髦的事。
尤其是一些年紀較大的船長,他們不想一輩子都在海上漂泊。
即使從前都是勇敢的人,回想起經歷過的一場場風暴和驚濤駭浪,他們也會眷戀大陸的踏實與穩定。
基利安的死對頭蒙尼德茲便是其中一員。
蒙尼德茲的船隊比基利安大,關係比基利安硬,但在個人的膽識和謀略方面卻遠不如基利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