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話講,“初一定一年”。
新年第一天,永珍復新,象徵意義重大。
按照老輩人的講究,這天不能殺生、不能掃除、不能挑水、不能吵架,若是摔碎了東西還要念叨幾聲歲歲平安,討個吉利。
陳舟覺得,他這“初一”定的“一年”是什麼情況已經很明朗了——說好聽點叫辛勤勞動,說不好聽就是幹活。
挨個掄錘敲擊石牆,得到的結果大相徑庭。
陽坡黃土的黏合能力約等於0,石牆完全依靠石塊間的嵌合支撐。
敲擊牆中部時,靠著上層石塊的壓力,牆體還不會發生大幅度變形。
敲擊石牆上部,最頂端的石塊竟然直接飛出,甚至帶動周圍的石塊引起連環坍塌。
這樣的牆別說抗震,就是來陣大風都有可能被吹倒,把人壓在下面,陳舟第一時間就把陽坡黃土淘汰掉了。
第二個接受測試的是陽坡白土。
這種土質地異常細膩,色澤和陳舟所瞭解的工業高嶺土較為接近。
土壤平時凝結成塊,與那箱食用土中的白土相似,只分布在陽坡山腰下,龍貓棲息地附近的碎石坡處。
若不是陳舟曾在碎石坡待過一個上午,恐怕就與這種土失之交臂了。
他猜測這種土裡應該含有一定比例的蒙脫石粉,但是又不像高嶺土那麼純,其中或許還摻有少數細砂和石英岩,稍微影響了粘度。
石牆表層薄泥掉渣顯然就是受細砂的影響。
如果有細篩網,將白土中的細砂篩掉,白土的表現應該更加出色。
可惜陳舟沒有細篩網,而且他也做不出這種篩網。
篩土的網最小也要兩米長一米寬,需要用鐵絲編織。
布料撐不住土的重量,篩眼被堵住後不易於清理,且不耐磨損。
敲擊這座石牆之前,陳舟試探著推了推最上一層的石塊。
紋絲不動。
心裡稍微有底,他重重一錘敲在石牆中心。
乾燥的薄泥掉了層渣子,但石牆整體的結構仍舊很穩定,既沒有變形也沒有鬆動。
連續敲擊,長柄斧後的方錘頭甚至把石頭凹凸的稜角擊碎,濺起碎片。
石牆表面的薄泥又掉了些細渣,卻不影響整面牆體的完整。
牆中部的結構強度遠超預期,比黃土石牆堅固了不知多少倍,陳舟心情大好。
這種感覺就像抽獎第二發就出了大保底,本來準備了好幾個648,現在全都省下來了,不禁使人產生一種沒花就是賺的錯覺。
不過牆體中部本就結合得比較嚴密,這種表現也算正常,真正決定白泥性質的重頭戲還要看頂層。
陳舟很希望牆體頂層部分也有優異表現,那意味著他將省去大量尋找測試材料的時間,騰出精力做其它事。
已經步入一月,二月中旬進入雨季,如果想早點吃上第一季糧食,這時候就該播種了。
至於堆肥坑,最快也要等到下一季。
在畜牧業形成規模之前,光靠他一個人生產“肥料”遠遠不夠,除非整天在巖灘海邊揀死魚死蝦,那樣又要耽誤其它工作。
呼~吐出一口氣,陳舟既想使足力氣砸上去,看到真實的表現,又怕力氣太大敲塌了牆得到令他失望的結果。
抱著這種矛盾的心理,這一錘還是卯足力氣重重地敲在了石牆上。
鐺!一股金屬與石頭撞擊產生的糊味伴著清脆的敲擊聲傳來。
木質斧柄很好地抵消了錘頭往回彈的力量,並不震手。
頂層石塊表面凝固的白泥出現了細小的裂紋,但所有石塊都沒有錯位。
用手摳了摳裂隙,扒下幾片凝固的白泥,使勁捏捏,非常堅硬。
再看開裂的白泥內部,裂紋並未擴張到深處,牆體的結構仍未遭到嚴重破壞。
“穩了!”
陳舟心想。
只要不把牆砌得太高,陽坡白土的強度完全夠用。
背陰面的風極少往窯洞內刮,洞頂的砂石很緊實,不會隨便往下掉,牆體承受的壓力有限,保持這個狀態,支撐個三五十年不成問題。
而且他知道地震的準確日期,在地震前幾日就會搬離窯洞,去空曠地帶搭個帳篷躲起來,不可能冒險待在窯洞中,安全也能得到保障。
到目前為止,白泥的表現挑不出一點毛病。
陳舟估計就算他再挖幾種土對比,也不可能是白泥的對手,便決定就用陽坡白土砌牆。
為了印證自己的想法,他掄起錘子完成了其餘幾面牆的測試。
結果不出所料,它們和白土完全不在同一水平上,不具備可比性。
原本預計要花費半個月甚至兩三個月的工程,就這麼輕易地完成了。
與那箱五顏六色的食用土相比,陳舟覺得這才像是真正的“新年禮物”。
……
1月1日是個美好的開始。
這天上午,陳舟早早地完成材料測試,並開始計算建材所需的石塊數量。
結果發現清理砂土時特意留下的石材只夠砌起窯洞外牆,內部分隔三個房間的牆體材料仍存在巨大缺口。
陳舟本打算拿出半個月時間搬運積攢石材。
認真比較了一下優先順序,他還是覺得種地更重要,便決定把砌牆一事延後,先開墾土地。
在他故鄉,所有耕地都已被使用多年,小孩子根本不知道大片開墾田地是什麼流程。
硬說和開荒沾邊兒,陳舟只擴充套件過姥姥家的菜園子。
不過那也是曾經種植過農作物的土地,不是嚴格意義上的荒地。
除生活中的見聞,上學時他還了解過一種很原始的耕作方案——刀耕火種。
這種耕作方式主要應用於大片原始林地。
刀耕火種的第一步是砍倒目標地區內的樹木,割掉草本植物,待其丟在地上晾乾後直接放火焚燒。
焚燒後的土壤會變得鬆軟,土壤表層的害蟲卵也會被燒死。
藉助草木灰的肥力,不用翻土就能直接種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