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戰嘛,這跟拔機房電線插頭一個道理,區別就在於香港是法制社會,一切都要講究證據,在無法證明是王耀堂指使之前,警方不會去打擾王耀堂而已。從這個角度說,什麼都講證據、講程序正義也未必就是一件好事。
石礦場是耗電大戶,沒電是萬萬沒辦法生產的,不過這種情況呂致和多少心裡有準備,第一時間聯絡了應急發電車過來,雖然這樣成本會突破閾值,但現在不是考慮成本的時候。
不過在此之前要先對粉碎機、曬礦機進行檢修,忽然停電對機器傷害很大。
工廠辦公區,谷元彬一臉沉重地看著呂致和,“呂生,要不要我去找王耀堂談談?”
當然,他知道自己不夠格,這不過是提醒一下老闆罷了。
“現在談沒用的。”呂致和站在視窗看著遠處的礦場,64年獲得這個香港第一大石礦場開採權後,這裡就是嘉華最核心資產,“朝鮮戰場,北邊發起大反攻之前麥克阿瑟會同意談判嗎?”
“越南戰場,美軍撤退之前會談判嗎?”
“沒有反制手段之前拿什麼談判,誰跟你談判啊,除非我準備投降。”
“可是……總是這樣也不行啊,即便電路維修好他還可以繼續破壞,我們總不能一路安排人看守吧,也守不住啊。”谷元彬皺眉問道。
“首先要讓他知道電路壞了並不耽誤我們生產,這些手段都是我玩剩下的,讓他隨便用看我扛不扛得住的。”呂致和轉身,臉上重新爬滿了自信,大手一揮顯得氣勢很足,“這不單單是做給他王耀堂看的,更是做給香港建築商們看的!”
“我們生產的石礦供應了香港一半的市場啊,嘉華連續遭到刻意破壞針對,隨時都有停產危險,市場首先就會有反應,石材價格今天就會開始上漲。”
“更何況一旦我們斷供,那些建築工地、填海工程同樣面臨停工風險,每天要損失多少錢你算過嗎?”
“所以,我們需要做的僅僅是扛過王耀堂這三板斧,到時候不用我們開口就會有人去找他王耀堂麻煩啊!”
“再說了,不還有港英政府嘛,有人刻意破壞市場,破壞公共事業,他們也不能什麼都不做。”
“我早就說過,經商可不是靠打打殺殺就行的,這跟搶地盤開夜店可不一樣,牽一髮而動全身,這不是那些沒腦子的矮騾子能搞得明白的,不然他們早就成四大家族了。”
谷元彬被說的一愣一愣的,臉上的焦急之色轉瞬就消失不見,這會兒在他眼中,背靠窗戶的呂老闆全身都在發光。
怪不得人家能成石礦大王呢,而自己只能做總經理。
打發谷元彬出去安撫礦場的人,呂致和坐在老闆椅上,眉頭深深皺起,如果一切都像是他說的這麼簡單就好了。
幾個電話打出去,午飯、晚飯、夜宵全都約了出去,王耀堂可不是什麼阿貓阿狗,不是誰去說一句話就能解決的。
拿了三倍薪水,從廠家請來的工程師加班加點一直到第二天中午才重新修好幾臺機器,至於供電線路……還要等,不過有應急發電車,礦場還是勉強開了工。
只是還不等呂致和鬆口氣,屯門藍地石礦場傳來訊息,那邊的供電線路也斷了……
“砰!”呂致和臉色難看地將手裡的茶壺摔的粉碎。
……
“王耀堂先生,下午好。”一個頭髮梳的油亮的中年人笑著伸出手,“自我介紹一下,機電工程署季俊清。”
“你好,季先生,這邊坐,喝點什麼?”王耀堂笑著與對方握了握手。
上了茶,雙方都知道對方要說什麼,但還是按照慣例寒暄了一陣。
“王生,安達臣和屯門藍地石先後出現車禍導致電路供應中斷這件事不知道你聽說了嗎?”季俊清笑著問道。
“沒有啊,什麼時候的事?”王耀堂一臉詫異地問道。
“就是這兩天,電路一斷很麻煩的,很多工廠停工,附近市民也斷水斷電,損失很大啊。”季俊清一臉無奈地說道:“當地居民和工商界人士找到港府,港府也很難做的。”
王耀堂端起茶杯喝了口,這才慢悠悠說道:“我記得港島的電力供應、線路建設維護是中華電力和香港電燈的業務吧,港府並不負責這個。”
“確實是他們負責,兩大公司懷疑有人故意破壞電路,還因為這個報了警,警方也在調查,我們機電工程署也承擔著監管職責,這不也被上面問責了。”
“有人故意破壞那就調查啊,我相信這難不倒警方的。”王耀堂笑著說道。
“王生,大家都在港島吃飯,你這樣我們很難做的。”季俊清臉色一冷。
“季先生這話是以什麼身份說的?”王耀堂面無表情地問道。
季俊清表情一僵,稍稍沉默之後說道:“當然是機電工程署。”
王耀堂點點頭,“那我的回答很簡單,港府在九龍城寨南部地塊上故意給我設定障礙的時候可沒考慮過我是不是難做,差價超過一個億港幣,你知不知道一個億能做多少事情啊。”
“那是地政處的事。”
“都是工務局下屬,或者說都是港府機構,沒區別的。”
“王生真的就一點情面都不講?”
“你代表誰啊就質問我!”王耀堂伸手點了點季俊清。
“中電控股,嘉道理!”
“那就讓米高嘉道理來跟我談,你算什麼東西也配跟我說這種話!”
線路檢修一共花費超不過10萬,中華電力檢修部門一個經理就解決了的問題,這種事怎麼可能傳到嘉道理家族的耳朵裡。
“你!”季俊清猛地起身,臉色鐵青地看過去,只是與王耀堂冷厲地目光對上後又下意識撇過頭去,“我,我只是帶個話過來。”
“這是我和呂致和之間的事,油泰佬就安安靜靜賺錢,少想插手這裡面的事。”王耀堂冷著臉說道。
“我……好。”季俊清低下頭。
“別讓我知道你在這裡胡說八道,少幾個並不影響港府執行也沒人會在意。”
“我知道了。”季俊清擠出一個笑容倒退兩步後走出去。
從友聯大廈離開,季俊清擦了擦頭上的汗,必須讓姓呂的補償自己,他媽的,太危險了!……
呂致和放出訊息,石材市場應聲而漲,不過這暫時影響不了早早就簽署了供應合同的建築商,倒是不少做石材生意的中間商因此有賠有賺。
有幾個損失不小的想要說道下,可別說見王耀堂了,連阿威、四眼仔的面都沒見到就被下面人擋了回去。
下面人也學了王耀堂的做事風格,直接放話出去,能做就做,做不了就去死,什麼阿貓阿狗也出來說話!
收到季俊清回信後,呂致和狠狠咒罵了一陣地政處死鬼長官,但也於事無補,王耀堂不給港府面子,借嘉道理家族虎皮的主意也被揭穿了,小供應商屁用沒有,幾大建築商全當看不見……
總不能光捱打不還手,斷水斷電嘛,威脅員工,物理切斷貨源這些手段他也不是不會用。
當天晚上,元傑就帶人炸斷了錄影帶燒錄工廠所在大廈的變電設施,這一下就不是短時間能修好的了,港島幾臺應急發電車全被他租下,工廠那邊被迫停工。
早上起來收到訊息後四眼仔立刻找到王耀堂,“耀光電力問題必須立刻解決,東南亞日韓10個億的訂單啊,每一天的產量都是算好了的,這樣下去肯定是會違約的!”
倒是不怕這些江湖勢力因此就拿著合同追責違約金,但面子上很難看啊。
“沒電就自己發電啊,買幾臺柴油發電機。”
“停電了啊,電梯也停了好不好。”
“那就用人扛,活人還能讓尿憋死啊,十個人不夠就二十個人,不用管大廈物業怎麼說,先保證生產。”王耀堂沒好氣地說道。
“這……倒是也行,不過後面最好重新找個地方生產,之前量小在大廈裡沒問題,現在一年近千萬的訂單,大廈裡做不開啊。”
“去觀塘、去將軍澳、去柴灣,都是咱們的地盤,不行就去屯門西,旁邊就是青山電廠,還怕電力供應不足嗎!”
“呂致和不會這麼甘心低頭的,我估計後面還會針對我們動手。”四眼仔沉聲說道:“夜店、服裝店、音像店,三百來家店啊,可以下手的地方太多了。”
剛說完,旁邊電話響起,四眼仔嚇了一跳,“我丟,不會讓我說中了吧?”
“烏鴉嘴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