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子藝則像一隻花蝴蝶,穿著一條亮眼的紅色小禮裙,端著香檳,笑語晏晏地周旋在幾桌之間,精緻的妝容在燈光下閃閃發光,絲毫不見安娜的絕望陰鬱。
看到周樂走過來,她眼睛一亮,踩著高跟鞋搖曳生姿地迎上來。
“周導!恭喜殺青!”她聲音甜膩,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嬌嗔,“我這安娜可算是解脫了!您看看,我這頭髮,”她心疼地摸了摸自己濃密的長髮,“被您薅得現在還疼呢!”她指的還是當初那場被按頭的戲。
周樂笑著和她碰了下杯:“孟老師這次進步很大,特別是那眼淚,太真情實感了。”
孟子藝臉微微一紅,嗔怪地瞪了他一眼,隨即又笑起來:“那是!也不看看是誰導的戲!不過周導,”她目光落在周樂明顯凸起的肚子上,促狹地眨眨眼,“您這工傷,打算怎麼處理呀?下部戲還要演大老闆?”
周樂低頭看了看自己的肚子,無奈地嘆了口氣:“處理?必須處理!從明天起,不,從今晚起!”他語氣斬釘截鐵,順手從路過的服務生托盤裡拿起一杯檸檬水,“看到沒?告別酒精!告別紅燒肉!告別油炸粑粑!陸經理下線了,周樂得儘快迴歸!”
他拿起筷子,看著滿桌色香味俱全的佳餚。
眼神裡充滿了悲壯的留戀,最終卻只夾起了一小片涼拌黃瓜,塞進嘴裡,嚼得咬牙切齒。
“噗!”孟子藝和旁邊的人都忍不住笑出聲。
“周導,任重道遠啊!”有人打趣道。
“為了工作!”周樂悲憤地舉起檸檬水,像是在宣誓,“這身肉,必須給它減下去!”
殺青宴的高潮過後,人群漸漸散去。
一部分年輕演員和工作人員轉戰KTV繼續狂歡。
周樂等人沒有去,只是讓工作人員安排好大家,務必玩的盡興。
第二天,演員和工作人員們陸續離開。
而周樂和郭麒零則留了下來。
他們需要代表劇組,和當地幾位提供了重要支援的領導們會餐。
包廂裡,氣氛與外面截然不同。
圓桌上換了更精緻的菜餚,酒也換成了年份茅臺。
空氣中瀰漫著淡淡的菸草味和更沉穩的談笑聲。
周樂臉上掛著得體而略顯公式化的笑容,與幾位領導推杯換盞,說著感謝地方支援、促進影視旅遊之類的場面話。
郭麒零在一旁也收斂了平時的插科打諢,變得穩重圓滑,適時地接話、敬酒,展現著少班主的玲瓏。
“周導年輕有為啊!這部片子拍得深刻!有社會意義!”一位領導拍著周樂的肩膀,語重心長。
“全靠各位領導的大力支援,才能順利完成。”
周樂舉杯,笑容無懈可擊,眼底卻藏著一絲不易察覺的疲憊。
這種應酬比拍一天大戲還累人。
酒過三巡,場面話說了幾輪。
周樂藉口去洗手間,暫時離開了包廂。
長長的、鋪著厚地毯的走廊安靜了許多。
他靠在冰涼的牆壁上,揉了揉有些發脹的太陽穴,長長吁出一口氣,彷彿要把剛才吸入的應酬空氣都吐出去。
手機震動了一下,是孟子藝發來的資訊,只有一個房間號。
周樂看著那串數字,剛才應付領導時的那點疲憊感,似乎被另一種微妙的情緒取代了。
他收起手機,整理了一下衣服,臉上重新掛上得體的笑容,推門回到了喧囂的包廂。
......
深夜,酒店的喧囂終於徹底沉寂下來。
周樂送走最後一位領導,婉拒了郭麒零再去喝一杯的提議,回到酒店後按下那個熟悉的樓層,電梯平穩上升,鏡面映出他略顯疲憊卻眼神清亮的臉。
站在房間門前,他抬手,輕輕敲了三下。
門幾乎是立刻被開啟了一條縫,暖黃的光線和沐浴露的清香一起湧了出來。
孟子藝穿著酒店柔軟的白色浴袍,頭髮溼漉漉地披散著,卸了妝的臉頰透出自然的紅暈,少了幾分鏡頭前的明豔,卻多了幾分慵懶的真實感。
“領導們終於放你回來了?”她倚著門框,聲音帶著點剛沐浴後的沙啞,眼波流轉間帶著調侃。
周樂沒說話,側身擠了進去,反手關上門,落鎖的“咔噠”聲在安靜的房間裡格外清晰。
他順勢將她抵在門後,低頭,鼻尖幾乎碰到她的額髮,沐浴後清甜的氣息瞬間將他包圍,衝散了殘留的酒氣和應酬的煩悶。
“看起來你很累的樣子。”孟子藝仰起臉,浴袍的領口微微敞開,露出一小段精緻的鎖骨。
她的手指若有似無地劃過周樂襯衫的紐扣,指尖帶著微涼的溼潤感。
周樂喉結滾動了一下,抓住她那隻作亂的手,掌心滾燙。“你說呢?”他的聲音低沉下來,帶著一絲被壓抑的沙啞,另一隻手撫上她光滑細膩的臉頰,拇指輕輕摩挲著她微啟的唇瓣,眼神深邃,像在打量一件珍品,又像在欣賞畫卷。
孟子藝沒有躲閃,反而迎著他的目光,嘴角勾起一抹若有似無的笑意,像只狡黠的貓。
她微微偏頭,溫熱的呼吸拂過他的掌心:“那…周導現在想解哪道題?”她的聲音輕得像羽毛撩撥人的心絃,但又卻帶著鉤子。
空氣的溫度在無聲中攀升。
很快布料摩擦的窸窣聲在安靜的房間裡被無限放大。
空氣粘稠得如同化不開的蜜糖。
“孟姐......我覺得我還可以。”
孟子藝眼神迷濛地望著他,水光瀲灩,紅唇微啟,沒有回答。
只是抬起腿,用光滑的腳踝蹭了蹭無聲地催促著。
就在這千鈞一髮之際,周樂放在床頭櫃上的手機,不合時宜地、執著地震動起來。
嗡嗡的聲音在這充滿情慾的靜謐裡,顯得格外刺耳。
兩人動作同時一僵。
周樂眉頭緊鎖,低咒一聲,撐起身體想去拿手機。
孟子藝卻勾住他的脖子,用力將他拉回,紅唇堵住了他所有的不滿,聲音含混而誘人:“別管了周經理,我犯了錯你還沒懲罰我呢。”
周樂眸色一暗,最後一絲理智被徹底淹沒。
他放棄了手機,任由它在那裡徒勞地震動。
手機螢幕在黑暗中固執地亮著又熄滅。
來電顯示的名字一閃而過:迪麗熱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