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去證據的人確實不是沈明珠。
而是另有其人。
京都靠近京郊的一處別院裡,一個穿著樸素的婦人正在低頭浣衣。
她髮間銀黑參半,只有一跟木釵插在髮間。
“阿孃,我來洗吧。”一位雙十年華的女子走了過來。
素淨的衣裙,漂亮的臉蛋,眉宇間帶著幾分從容不迫,髮間只有幾根素淨的珠釵。
老舊的宅院,簡陋的裝飾,看起來日子過得十分清貧。
婦人搖搖頭,“不用。我自己洗就好。”
“那我幫你晾曬。”姜然開口。
這次,婦人沒有出聲拒絕。
姜然是威遠大將軍的遺孤。旁邊的婦人,是威遠大將軍的遺孀。
十年前,威遠大將軍平定叛亂後,被餘孽偷襲刺殺,自那之後,姜然就成了沒有父親的孩子。
朝廷當初發放了一大筆撫卹金,但姜然的母親是農戶出身,哪裡見過那麼一大筆錢?更何況,這並不是多少錢的問題。
她只要一看到那筆錢,就想起丈夫死去的景象,所以她在某一個普通的日子,把那筆錢捐掉了。
想起丈夫的死去,淩氏一度想殉葬。但還有一個她半大的女兒淚汪汪地看著她,淩氏只能把心中的苦悶憋藏心裡。
生活裡處處都需要用錢,淩氏就靠著給人刺繡賺點兒零用來補貼家用。
就這樣含辛茹苦把姜然拉扯大。
眼看著女兒都已經到了雙十年華,早就到了嫁人的年齡,卻始終沒有人上門提親。淩氏覺得有些愧對女兒。
“今日出門玩兒得怎麼樣?可有碰到心儀的公子?若是遇到喜歡的,只能他能好好對你,聘禮不是問題……”
姜然愣了愣,一時不知道開口說什麼好。
“你的那些小姐妹,怎麼不帶她們來家裡坐坐?”淩氏想起什麼,又尷尬地笑笑。
“算了,人家都是大戶人家的小姐,咱們家太簡陋了些,確實不適合帶到家裡。”
說這話時,淩氏有些侷促。
“那回頭我多給你拿著銀兩,你請人家吃些東西,那些大家閨秀應該什麼都見過吧,你別捨不得錢,帶她們去好一點兒的地方,別讓人看輕。”
母親說的,是京都貴女的圈子。
可是她不知道,自己早已經脫離了那個圈子,也根本沒有什麼好姐妹一說。
那些人,都是高門大戶,書香世家的大小姐,而她,只是個沒有父親的可憐貧窮姑娘罷了。
說得好聽,父親是威遠大將軍。
可實際上,他們家連個像樣的府邸都沒有。
更遑論,父親也是農戶之子,參軍後,一步一個腳印才走到副將的位置。
“威遠大將軍”這個稱號,還是父親死後被封的。
她既不是貴女,家中也沒有根基,怎麼會融入京都貴女的圈子呢?
其實,倒也不能如此說。
曾經,那些貴女確實很歡迎她,很關照她的。
直到發生了一件事,她徹底脫離了那個圈子,更讓她瞭解了人心險惡。
姜然天生就是不會討好,奉承別人的性子。
自從父親去世後,她性格更加淡漠。
那時,父親的喪事,有很多同僚過來添紙錢。
偶爾有幾人,會帶著家中女兒一起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