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逸的臉色難看了一瞬。
“明珠，沈姑娘何必上來就給我難堪？我只是想同你說幾句話而已。”
“是公子無禮在先。”沈明珠神情淡漠。
“好好好，是我無禮在先。我跟沈姑娘賠禮道歉，那麼，現在沈姑娘可願跟我一起找個地方坐下聊幾句？”
蕭逸又恢復了笑容，不同的是，這次姿態放低了幾分。
“你我素不相識，我為何要聽你多言？”
“明珠！你明知道我是誰，為何還要裝作與我不認識。”
沈明珠跟不遠處的沈嬌嬌對視了一眼。
確實，無論再怎麼偽裝，眼神是不會騙人的。
那多出來的幾十年的人生裡，所有的悲歡喜樂全都刻在了一個人的眼睛裡。
年齡，容貌都可以騙人，可眼神不會。
茶館裡，沈明珠和蕭逸相視而坐。
“蕭公子說吧，找我所為何事？”
聽著沈明珠拒人於千里之外的語氣，蕭逸有些無奈，不過，又有些熟悉。
他語氣放緩了一些，“只是前幾日醒來，彷彿做了一場大夢一樣，醒來就想見你。”
沈明珠想起來了，方才沈嬌嬌確實說了蕭逸好像前幾日染上了風寒。
“我又不是什麼良藥，蕭公子見我做什麼？”
沈明珠給自己倒了一杯茶。
“我不該同你和離，我也沒想到，沒想到……”你會死。
沈明珠突然笑出聲，眼神直直的盯著蕭逸，“往事而已，何必再談。”
她對蕭逸，蕭家，甚至建安侯府，都早已寒心。現在又何必再談那些陳年舊事？
難道說了，她曾經所經歷的那些苦楚就能消失嗎？
她的淒涼下場就能改變嗎？
“蕭公子若真的對我心有愧疚，就應該離我遠遠的，再也不要出現在我眼前。”
沈明珠語氣淡漠。
蕭逸張了張口，過了許久，才找回自己的聲音，“我來就是想同你說，我知道當年錯怪你了。”
沈明珠原本還淡漠的神情，在聽到這話是，看向蕭逸的目光中帶著審視：“什麼意思？”
蕭逸低眸苦笑：“我後來遇到蒲鶯了。”
沈明珠就這麼盯著他看。
彼時的蒲鶯，也早已白髮蒼蒼，身邊只有一個嬤嬤侍奉左右。
若不是她喊住他，蕭逸壓根認不出來她。
“她跟你說了什麼？”沈明珠手握著茶盞，手背燙紅了也未察覺。
“她說，當年其實是她故意陷害你的。”
已經過了幾十年，當初的年少不懂事，早已在後來的日子中逐漸釋懷。蒲鶯就是如此。
她回憶著年少時曾因為嫉妒，而汙衊沈明珠害她落水時，心中還有些好笑。笑自己的幼稚，也笑自己的聰慧過人。
“說她當然是如何假死，如何人不知鬼不覺的出城，後來又去了哪裡……”
“明珠，我這才知道，我對你誤會有多深。”
沈明珠聽著聽著，突然就流下了一滴淚。
像是，前世的冤屈，終於得到了洗刷。
“她一定很得意吧？”沈明珠不知道自己是什麼心情說出的這句話。
“沒有，她，也很後悔。”
聽說沈明珠早逝，蒲鶯有些遺憾。她還未親口向她道歉。
“後悔？她後悔什麼？”
沈明珠的情緒終於在這一刻失控了。
“她是後悔嫁得良人了？還是後悔生了幾個兒子女兒，有子女孫兒在膝下承歡？還是後悔把我害的還不夠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