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眼他就被堵到牆角,背對著人群,縮在角落,艱難的咀嚼和吞嚥,還在將最後一點煎餅果子往嘴裡送。牆角這個位置對他來說很有利,整個病房擠滿了人,但能碰到他的也只有身後幾人。
可畢竟人數差距擺在這,身後幾人不遺餘力地拉扯著陳啟。
陳啟能感覺到自己身上的病號服已經千瘡百孔,被撕扯成了條條縷縷的流蘇狀。
頭髮也被抓成了雞窩,不知被薅掉了多少。
得虧他髮量驚人。
而現在正有兩人一左一右拉住他的胳膊,想將他強行提起來。
陳啟感覺難以抵抗,連忙用嘴叼住最後一口煎餅果子,儘量拉扯反抗,來拖延時間。
同時臉死死貼在牆角,不留空隙,生怕有人從旁邊奪走他嘴上叼著的煎餅果子。
事實證明他的擔心不無道理,不知是誰的手從兩邊伸過來,扒拉他兩邊臉,想要扒開一道縫隙。
陳啟猛然一個前衝,臉狠狠撞在牆角,鼻子一痛,有溫熱的液體流下。
他也終於將最後一口混合著自己血水的煎餅果子吃進了嘴裡。
但這還沒結束!
沒有完成咀嚼和吞嚥,這些“護食者”依然不肯偃旗息鼓。
兩人控制住陳啟的兩條胳膊,另有兩人試圖去扒開陳啟的嘴,想將他嘴裡的食物殘渣掏出來。
陳啟只能緊抿嘴唇,咬緊牙關,也不咀嚼了,強行往下吞嚥。
兩人扒不開陳啟的嘴巴,有一人不知從哪掏出一把瑞士軍刀出來。
撥開其中的小刀,就要去撬陳啟的嘴巴。
陳啟大驚失色!
真不愧是精神病人,裝備就是全。
把他當櫻花人整呢?
眼看那刀刃都碰到他嘴唇了,陳啟終於是將嘴裡最後一點煎餅果子也吞嚥了下去。
咕咚……
煎餅果子穿過食道,成功落胃為安。
然後被頃刻煉化,成為陳啟身體恢復的養分。
那懸停在陳啟嘴唇上的瑞士軍刀也忽然頓住,接著收了回去。
陳啟放鬆下來,整個人癱軟在牆上,目光掃視周圍的人,發現他們臉上竟然都流露茫然之色。
這還是從未有過的現象!
之前他偷吃被抓現行,即便是強行將食物吃下去,醫護人員也只會繼續譴責他的行為,並不會流露出這種彷彿斷片了一般的迷茫表情。
陳啟目光所能及的範圍內,不管是病人還是醫護人員,此刻都如同宿醉剛醒,左右張望。
沒有人出聲,但所有人都將“我是誰?”、“我在哪?”寫在臉上。
抓著陳啟的那兩人連忙鬆開手,張了張嘴想說什麼,又不知從何說起。
但下一刻,齊刷刷的,所有人臉上的茫然瞬間收斂,恢復了面無表情。
給陳啟的感覺,就好像是一個個斷網的機器,忽然又重新連線了。
然後,這些人就保持著詭異的默契,默默退出病房,各回各房,各上各床。
來時混亂匆忙,走時安靜有序。
彷彿什麼都沒發生。
只留下一片狼藉的病房,證明著他們曾經來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