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五條手臂將陳啟團團抱住,緊緊摟著他,讓他無法動彈。陳啟用盡全力都無法掙脫,那五條手臂看似纖細,卻如同鋼筋般堅硬,從不同角度束縛著他,交織成一個囚籠將他死死禁錮。
怪物一抬手,陳啟雙腳離地,直接被舉了起來。
而怪物的另一隻手,五指同樣長成五條手臂,其中一條手臂抓起一隻“餃子”,朝著陳啟嘴裡塞去。
“乖,媽媽餵你。”
“你就吃一個吧。”
“這都是媽媽的愛啊……”
從怪物口中不斷傳來母親的聲音,令陳啟心頭的怒火越燒越烈。
這就好比不斷用最令他最噁心的方式在挑釁他。
在憤怒和仇恨達到極致時,陳啟竟然感覺自己恢復了清醒,頭腦迅速冷靜下來。
“餅乾!”
“我的鬼臉曲奇餅乾!”
面對自己和怪物懸殊的實力差距,陳啟毫無反抗之力,他能想到的唯一破局的點,就是鬼臉餅乾。
momo曾說讓他身陷絕境時吃下餅乾,現在不就是絕境嗎?
但他的兩隻胳膊被死死箍住,連抬都抬不起來,根本不可能做到將褲兜裡的曲奇餅乾送到嘴裡。
“聽話!”
“接納媽媽的心意。”
“你是媽媽的好孩子。”
纖細手臂抓著“餃子”貼在陳啟的嘴唇上,用力往裡塞。
陳啟抿緊嘴唇,咬緊牙關,死不鬆口。
怪物口中,母親的聲音語氣逐漸變得嚴肅和冷厲起來。
“張嘴!”
“你也不想媽媽生氣吧!”
“你不聽話,媽媽只好自己動手。”
怪物大手上另外四條纖細手臂動了起來,從上下左右四個方向一起抓向陳啟的嘴巴。
它們抓住陳啟的嘴唇,要將他的嘴巴強行扒開。
而那隻拿著“餃子”的纖細手臂,就懸在陳啟嘴巴前不到一厘米的位置。
只待陳啟嘴巴被開啟,它便會迅速將“餃子”送進陳啟的嘴裡。
陳啟奮力扭動脖子,躲閃那四隻纖細手臂,但在其他幾隻纖細手臂的配合下,他能活動的空間越來越小,逐漸感到無力。
他心中已經做好“餃子”進嘴的準備,不過也打定主意,千萬不能嚥下去!
只要不嚥進肚子裡,那就只是噁心一下而已,不至於被詭異食物影響。
但就在這時,怪物的動作忽然停了下來。
陳啟抬眼看去,第一次從怪物的死人臉上看到了情緒的存在。
之前哪怕衝陳啟露出笑容,那也只是簡單地勾起嘴角,看不出任何情緒。
但此時卻分明能從怪物的眉眼間,看出惱怒和掙扎!
怪物的腦袋緩緩轉動,但轉到九十度時,又猛然回正。
然後再次轉動,再次回正……
反覆幾次之後,他的腦袋猛然一個一百八十度旋轉,前後轉換,母親的臉出現在陳啟面前。
此時的母親滿臉痛苦,五官時而猙獰,時而平和。
“媽……”
陳啟目光與母親對上的瞬間,心頭一顫,心中的防線瞬間決堤。
在接觸到母親此時的眼神時,陳啟瞬間明白過來,為什麼他之前會始終對母親心懷戒備。
即便此時母親滿臉痛苦,但她看向自己時,眼神中那下意識的溫柔和呵護,那是過去二十三年裡她逐漸刻在骨子裡的本能。
在過去的二十三年,母親就是用這樣始終如一的眼神關注著他長大。
無論她是高興還是難過,是誇讚還是發火的時候,眼裡屬於一個母親愛的底色是不會變的。
這恰恰是之前看似正常的母親所不具備的。
只一眼,陳啟就知道現在出現在他面前的才是真正的母親,而不是被異常所控制的皮囊。
這是他永遠不會設防的人,可以毫無保留信任的人。
“走!”
“快走!”
“逃得遠遠的!”
母親竭力嘶喊,摟著陳啟的五條纖細手臂一起鬆開。
陳啟摔落在地,扶著身後的防盜門才站穩。
“媽!”陳啟雙眼發紅,想說些什麼,但看到母親眼神中的焦急與掙扎,他最終什麼都沒有說。
他現在很清醒,他能看出來母親為了救他有多努力,而他不能讓母親的努力白費。
“時間不多了!”母親的聲音沙啞,但卻竭盡全力吶喊著,發出低沉的近乎野獸嘶吼般的聲音。
陳啟最後看了母親一眼,將那張痛苦掙扎但還努力朝他擠出笑容的臉,深深印在腦海中。
他推門衝了出去,並且立刻反手關上了防盜門。
耳邊依稀傳來母親最後的叮囑:“好好活著。”
陳啟來不及悲傷,門後傳來劇烈的碰撞和打砸聲,催促著他儘快前行。
陳啟一陣風一般竄了出去,路過電梯時,他只是瞟了一眼電梯停靠的樓層。
發現離自己最近的電梯停在了12樓,他便直接衝進了樓道內。
他不敢停在家門口等電梯,怕那怪物隨時會衝出來。
陳啟三步並作兩步,下樓梯幾乎是一路跳下來,從16樓一直下到12樓,他才拐進電梯廳按下了電梯。
停在12樓的電梯迅速開啟,在電梯門關上的那一瞬間,陳啟一下癱倒在地,眼神木然。
他伸手進褲兜裡,握住了鬼臉餅乾。
剛剛逃出家門時,他也有吃下鬼臉餅乾回頭和怪物拼了的衝動,但耳邊反覆都是母親那句“好好活著”……
電梯順利抵達一樓,陳啟爬起來衝出電梯,迅速掃視周圍,確認沒有危險才走出了單元樓,來到小區的內部道路上。
他一路狂奔朝小區出口跑去,但就在他一個拐彎,小區的出口盡在眼前之時,他忽然停了下來。
在距離他不到百米的小區門外,正停著一輛醫院的救護車。
那救護車沒有鳴笛,也沒有亮警報燈,甚至都沒有啟動,就那麼靜靜的停在那。
這段時間在醫院內的經歷,讓陳啟對一切與醫院有關的東西都極為敏感。
而且他清晰的記得,在他回家時,小區門口還沒有這輛救護車。
深更半夜出現這麼一輛救護車,本就很可疑。
陳啟沒有繼續往前走,順路拐進了旁邊的單元樓,從樓道一路走樓梯爬上了五樓,然後透過樓道的窗戶觀察著下方。
過了大約幾分鐘,他看到穿著白大褂的趙醫生下了車,朝著小區內走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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