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他上官升,只是在對方預設的軌道上徒勞掙扎。這巨大的差距,像一道冰冷的鴻溝橫亙在眼前,讓官爺不禁感到一陣眩暈。
儘管年紀偏大,但世賽四強已經足以證明他仍是當今世界上的頂尖棋手之一。
可在這位當世第一人面前,他感覺自己像個剛入門的稚童,被對方隨手佈下的天羅地網輕易捕獲,連掙扎都顯得那麼蒼白可笑。
當然,如果只論官子技巧的話,他可能還能和對方細細討論一二——畢竟這是他的看家本領。
可今天,壓根拖不進官子的他完全沒法往這方面聊!
在這種情況下,即便再加一把前名人天元鑄造的神兵利器,在芮昭那如同銅牆鐵壁般的算路和掌控力面前,恐怕他也撲騰不出半點風浪!“……之後就是中腹的處理……
“雖然我覺得這些地方已經無關勝負了,但既然下了,那就還是討論下……”
芮昭還在繼續分析,聲音平靜無波。上官升卻覺得那聲音有些模糊,像隔著水傳來。
他只能繼續點頭,手指無意識地不斷輕點棋桌,可指尖傳來細微的麻木,卻無法他內心翻騰的複雜情緒。
終於,在又詳盡地拆解完了中腹變化得失後,芮昭的聲音停頓了一下。
她抬起頭,目光平靜地看向對面有些失神的上官升:
“那麼……上官九段。
“我們就覆盤到這吧!”
當世昭君的聲音將上官升的思緒拉回現實。
世一官下意識地坐直了些,喉結滾動了一下,卻依舊說不出話。
而直到這時,剛從棋局中抽出的芮昭似乎也意識到:剛剛自己好像確實是像老師訓學生一般說個沒完,有點過於嚴苛了。
於是她便也露出一個略帶歉意的笑容,小小地打趣一句:“那個……雖然上官九段你年紀不算年輕了……
“但還是不能擺爛噢!”
……?上官升的呼吸微微一窒。
擺爛?
這個詞像一根細針,輕輕刺了他一下。
這叫擺爛嗎?明明在頂尖棋手圈子裡,自己一向是勤耕不輟聞名,照道理怎麼都不該被這個詞來形容。
可在芮昭面前,他卻半個字都反駁不了。
首先單論勤奮程度,上官升連壓過對方狗子的信心都沒有,遑論昭天后本尊!更何況,從對棋藝的追求角度來說,儘管自己的這種“等勺流”算是因人制宜。
但非要說的話,這種將勝利寄託在對方失誤上的下法,本就和“精益求精”這四個字有不小的差距,芮昭批評得的確不無道理!“……上官九段,你有非常出色的官子技巧。
“結果因為前面有些棋下得太緩,以至於根本沒機會發揮這一特長,就不覺得可惜嗎?”
芮昭繼續說道,語氣裡甚至帶著一絲惋惜:“本來……
“我還很期待能好好領教一下你的官子技巧吶。”
名人天元的聲音很輕,卻清晰地敲在上官升的心上,令他無言以對。
能說什麼呢?
辯解自己狀態不好?抱怨對手太強?在絕對的實力差距面前,任何蹩腳的解釋都顯得蒼白而可笑。
他只能默然地點了點頭,動作僵硬,帶著一種被徹底看穿後的窘迫。
他垂下眼瞼,避開芮昭那過於清澈的目光,手指則在桌下無意識地收緊……
今天芮昭的覆盤,自己說什麼也得帶回包圍網那去。
憋屈之餘,世一官忍不住暗暗下定了個小小的決心。
今天為這怪物感到頭疼的……
絕對不能只有自己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