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鶯,你家大人……精通佛道?”七皇子目光投向青鶯。
他的那個紅顏知己扶風,目光也投向青鶯,顯得極為關注。
青鶯一臉懵:“我……我從未看到大人讀過佛經。但大人行事,向有章法,殿下靜觀即可。”
扶風目光輕輕一轉:“殿下,我過那邊轉轉。”
“好!”
扶風離開了原地。
身影很快隱沒於人群之中。
下一刻,她的人影完全消失,而旁邊的酒樓之上,房間裡莫名其妙地出現了她。
她在此房間出現,而她對面,是一名白衣女郎。
此女郎,嬌小玲瓏,下巴尖尖,耳朵尖尖,全身的靈氣宛若從這可愛的小耳尖上滴下來。
她,赫然就是青丘七公主。
“七妹!你竟然來了荒都。”扶風一臉吃驚地表情,剛剛她在七皇子身邊,收到了七公主的傳音,已經難以置信,此刻親眼看到這個最小的妹子,真吃驚了。
妹子已經許了人,再過兩個多月就要出嫁了。
這時候不在家中侯嫁,竟然走江湖?
還有沒有點規矩了?
“大姐!你得救我,整個世界只有你可以救我,奶奶臨死之時,拉著你的手告訴你的那句話,你今天非兌現不可,她說,咱娘不是個靠譜的人,整個青丘就只有大姐你能靠得住,現在看來,奶奶才是最英明的,她啥都知道……”七公主一把拉住扶風的手,開篇來了老大一篇,從過世的奶奶說起……
扶風一陣陣的牙酸,終於打斷:“有事說事!”
“大姐,我命苦啊,我活不了了,真的……”七公主眼淚汪汪的,拿大姐的袖子擦了一把終於切入正題:“我在江湖上遇到了我的意中人,那是我命中定下的真命人,他是我蘇哥哥,蘇哥哥愛我,我也愛他,這就是大姐往日常說的情投意合,但是,族中那些老不死的棒打鴛鴦,想把我賣給李家,換取心閣的支援,這樣,才有了三個月之後的那場婚事。”
“明白了!你有意中人,這位李大人,不是你喜歡的!”扶風理順了。
“是啊,大姐不是說過,人心很小,只能裝一個人嗎?我不是三姐那個臭不要臉的一裝八十好幾,我真的只能裝一人!”
“所以呢?直接說所以……”扶風受不了了,這丫頭知道自己跟老三不對光,提及老三時必定加一個臭不要臉,這是投她所好啊,所謂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我也懶得跟你多糾結,你直接說你要圖的是個啥……
“所以,大姐,你得弄死他!”
這回簡單了!
簡單直白!
弄死李承年!
這就是七公主的釜底抽薪。
“弄死?”扶風眼睛睜大了。
“嗯,三姐個臭不要臉的已經完全站錯隊了,但她給我的提醒也是對的,這個李大叔不死,我就算逃到天涯海角,族中人也會將我抓起來送上他的破床,當今之計,只能是釜底抽薪,弄死他!”七公主道:“別人想弄死他還不太容易,大姐你太容易了,你就住在他隔壁,你的天狐針一出,無影無形,沒人查得出來的。”
“這個……”大姐緩緩搖頭:“不行!堅決不行!殿下對他頗為看重,他是殿下的得力臂助。殿下有個良助太難了,我怎麼能壞他的事?”
“看重個啥啊?這人最會裝了!其實是成事不足敗事有餘,殿下要是想靠他,那直接就掉溝裡去了,大姐你肯定會當寡婦……”
扶風一幅牙酸的表情,突然,她的眼睛亮了。
因為她看到了下方的一幕。
林小蘇從街道中穿過,很斯文,但腳步始終未停,漸漸就成了人群中的另類,在眾人都原地而立的時候,他一步步走向三位高僧。
“這個混賬在幹嘛?”七公主也看到了。
“跟高僧論佛麼?”扶風喃喃道。
“論佛?他懂個屁的佛!他就是單純的出風頭,大姐你看到了吧?這樣的人,毫無城府,怎麼可能成為殿下的幫助?”
這話,拋開了無處不在的主觀帶節奏,反而顯得有了幾分客觀。
扶風心頭也適時升起了同樣的感覺,那就是這個紙面上的妹夫,真的是沒什麼深度,這是何種場合?
你竟然敢朝上面湊。
整個京城都知道,李承年喜歡出風頭,詩詞學問四處賣弄,但是,如果你想在這種場合賣弄學問,那就叫白痴!
而與此同時,鎮天閣內,閣主雷天輪臉色鐵青,盯著這邊,他的面前,有兩隊人,一隊是儒生,一隊是和尚。
儒生雄糾糾,氣昂昂,滿嘴之乎者也……
“鎮天閣何地?代皇朝鎮壓各道之所也!此三僧放著偌大的京城不選,偏偏選在鎮天閣外起法場,何意哉?”
“此為砸我鎮天之牌!如何容之?待我等以儒家經典,告知他們何為有所不為!”
“且慢!對方出的是佛道,我方若要鎮壓,也需以佛道鎮之!不然他們必定不服,京城之人也必定道我鎮天閣,並不能鎮壓各道……”
“敵欺於門,我必應之,此為挑戰,豈可拘於俗規?”
一時之間,儒生們自己爭得面紅耳赤,這就是儒生的基本作派,但有議題,死蛤蟆也得爭出尿來……
面前三位佛堂長老,臉上青一陣紅一陣的。
鎮天閣也是有佛堂的,一般僧人上門論道,他們也可以讓對方懷疑人生,但是,也得看來的是誰。
這三位,天下佛門何人不知?
蒼雲寺方丈玄風,大覺寺方丈智定,落花庵主持妙語。
這是佛門三尊大佛啊。
論輩份,在他們之上。
論修為,他們這一輩子都難追。
論佛道造詣,他們更是望塵莫及。
怎麼跟他們論?
只要他們一出鎮天閣,一到現場,就得先向對方敬一個後輩禮,然後大機率是沉迷於對方營造的佛道道場,不能自拔。
就在此時,一個年輕官員來到三位大師的中間位置,抬頭笑了一笑:“三位大師好興致,京城論佛,本官於佛道也有些研究,不如也論上一回!”
他的聲音不大,但是,此話一出,覆蓋全場。
全場之人猛地一驚。
一個身著四品官服的人,居然也來論佛?
怎麼回事?
扶風和七公主面面相覷:“真論啊?”
另一邊,鎮天閣內……
鎮天閣主雷震天眉頭猛皺:“陛下聖旨剛剛下達,四品巡察使李承年欲下江南,直面江南八十一宗,此三宗中的落花庵正是八十一宗之一,難道說,他對八十一宗的鎮壓,其中竟有論佛之途?”
陛下下的這道聖旨,已經傳入了鎮天閣。
因為鎮天閣,是他點名需要的幫手,陛下也已經下旨,要求鎮天閣全面配合。
三位高僧眼皮微開,但沒有一人理他。
即便已經擺明了給皇室一點顏色,他們自然無需再對皇家客氣。
哪怕陛下本人親自到場,恐怕也無法終止這場佛事。
何況是他們極其厭惡的這位年輕官員?
是的,身為佛門高僧,極少厭惡世俗之人,但林小蘇好巧不巧,絲絲縷縷長在他們最難以接受的那個點上。
他的所作所為,三位高僧能夠忍住不親手捏死他,已經算是佛法有成,心態平和了。
林小蘇也不磨嘰,盤腿而坐。
開口誦經!
“觀自在菩薩,行深般若波羅蜜多時,照見五蘊皆空,渡一切苦厄。
舍利子,色不異空,空不異色,色即是空,空即是色,受想行識,亦復如是……”
短短六十餘字一出,由輕而重……
似乎佛祖出行,從佛堂而出,步步而來,廣闊天地間,慢慢出現了佛祖的身影。
每一字,都自帶佛道玄機,每一字,都重若泰山,每一字,都帶著大超脫,每一字,都凝聚著佛道千萬年的智慧光輝……
三大高僧的誦經聲依然在,聲音也絲毫未減弱,林小蘇的誦經聲也依然輕柔,然而,眾人觀感中,卻是完全不同的場景。
閉眼聽來,三大高僧的誦經,構築的佛道高塔,嘎吱作響,似乎突然之間遭受了佛道的碾壓,而林小蘇的誦經聲,越來越響,到了這六十三字的最後一字,天地間再無雜音,只有這純淨到了極致,底蘊深厚到了極致的《心經》之音。
《心經》,佛門萬經之首!
首次出現於這方天地,一刻入天道道盤之中,就有了它的位置。
這與他們修為無關,這純粹是經文字身的分量。
場中數千信徒心頭大震,感受著這經文中傳來的佛道力量,紛紛轉向林小蘇的方向,隨著他們的轉向,三大高僧借佛道偉力營造的三座高塔,突然停止了生長。
而林小蘇腳下,佛光層層,一座塔基無中生有。
“佛門爭道!”七皇子眼睛睜得老大,完全不敢相信。
他的身邊,青鶯嘴兒半張,更加不敢相信。
鎮天閣,幾名老僧滿臉通紅:“阿彌陀佛,此經文之高深,凌駕古今,究是何經?”
“老衲從未有聞……究是何經?此經該是佛門寶典也!”另一老僧道。
不僅僅他們聞所未聞,場中三位高僧的感觸更是深十倍百倍,他們突然覺得自己唸的經文粗鄙不堪,論圓潤,論高深,全都遠不及這部《心經》。
在這種情況下,他們怎麼辦?
“阿彌陀佛,全力以赴,決不可讓我等腳下佛臺崩塌!”妙語師太一縷聲音傳來。
三位佛門大能調動全身佛法造詣,寶相莊嚴,唸誦各自經文。
然而,林小蘇的《心經》一淌汪洋,步入更精深的境界……
“是故空中無色,無受想行識,無眼耳鼻舌身意,無色聲香味觸法,無眼界,乃至無意識界。無無明,亦無無明盡,乃至無老死,亦無老死盡。無苦集滅道。無智亦無得。以無所得故……”
轟!
三位高僧神識之中宛若經歷一場風暴。
佛道洪流滾滾而下,三僧的經聲再度充耳不聞。
三僧臉色大變,緊守靈臺,抗拒這無孔不入的佛道碾壓。
然而,這麼一抗拒,更是動搖了他們的佛道本心,他們的識海隱隱有心魔入侵之亂像,三僧心頭大震,不敢再拒,唯有接受這佛門心經的灌頂。
如此一灌,他們突然覺得,這經文每一字,似乎都帶著神奇的力量,每一字,似乎是他們佛前參悟千年的答案,每一刻都有頓悟之可能。
“阿彌陀佛!”智定四字佛音傳入其餘二人耳中:“不可認同其理!”
這是論佛之時的大玄機。
高僧論佛,可以將滿場信徒帶入他們的佛道世界,開門之鑰就是認同。
而今日,林小蘇這個佛門門外漢,吟誦佛經,若是將他們這三位高僧帶入,那成什麼了?
三位高僧,某種意義上是他的信徒!
那還論個屁的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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