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日後,章其華署名的文章《人力車伕一生的夢想》在申報上發表,引起滬市社會的熱烈討論。
由於章其華的《駱駝祥子》已經發表八個月時間,他已經晉升為二流文豪,所以影響力已經不小,這篇文章出自他之手,更是讓人們關注到這個群體。
其實,這篇文章在渲染上並不算出色,但是在資料上卻觸目驚心;同時,最後的‘八卦’也引起社會的強烈反響。
所謂的‘江北籍車行霸主’明眼人都知道——是前段時間鬧得沸沸揚揚的‘槍擊案’主角顧竹軒,這次他不再是‘受害者’,更像是一個惡霸。
本來車行就夠‘壟斷’了,沒想到大車行更是靠著‘收保護費’來壓榨其他人/車行。
一時間,鬧得沸沸揚揚,也引起其它報紙的爭先報道。
有報紙甚至認為,顧竹軒被永安公司和公董局欺負,也是咎由自取起來,輿論一下對他很不利。
這就是‘偽大亨’和‘真正大亨’的區別——在滬市,不是沒有報紙和雜誌攻擊杜月笙,但絕不可能群起而攻之;最多有個別不開眼的攻擊杜月笙,但很快就會銷聲匿跡,當然不是杜月笙報復,而是另有原因。
事實上,滬市的很多報館都有杜月笙的股權,亦有很多筆桿子拿著杜月笙的‘津貼’,甚至有不少人文人受過杜月笙的恩惠。
“一派胡言”
“全tm的都是一群書呆子!”
顧竹軒看著報紙上的新聞,頓時怒不可斥。
甚至有筆桿子在報紙上罵他被公董局欺負是活該和報應,這讓他如何不生氣。
要知道,和公董局(公租界的最高行政結構)的官司,是他最看重的一件事,特別是這件事是他受了莫大的委屈——被人強·拆。
“老爺,陳光良來了!”
“快請他進來”
顧竹軒臉色變得緩和一些,聽到陳光良到來,畢竟目前為止,他認為陳光良是最能為他解惑的人才。
不一會,陳光良走進客廳,顧竹軒高興的起身迎接。
“光良,你可是好久不來這裡了!”
陳光良笑道:“顧先生說笑了”
話裡有話,第一個意思是——我又不是你真正的手下,第二個意思是——上月你受驚嚇,自己可是第一時間來看望。
顧竹軒並沒有在意那麼多,熱情的邀請他坐下。
“你看看這些報紙,盡是看熱鬧不嫌事大,什麼亂七八糟的!”
陳光良接過報紙,看了一下後,認真的說道:“主要還是顧先生你現在太高調了,又是和公董局打官司,又是整頓黃包車行業,想不被人盯著也難!”
聽到陳光良把‘車行鬥爭’說成‘整頓黃包車行業’,顧竹軒沒有來的感覺很舒服。
“我也不想唐嘉鵬把事情鬧得太大,只不過上次被人持槍襲擊別墅,我這口氣難消!”顧竹軒看著陳光良說道。
陳光良很是光明磊落的說道:“顧先生你的仇家不止那六家車行,那些小車行雖然最後認輸,但何嘗又不是沒有想法;還有,公董局和永安公司對你也是有不滿。總之這事既然已經發生,顧先生應該吸取教訓,那就是你的安全有漏洞,其它不應該盲目下結論。”
顧竹軒深深的看了一眼陳光良,隨後說道:“你是來調和的?”
陳光良馬上苦笑道:“我有什麼資格來說和的,畢竟你們兩方力量都遠大於我。顧先生若是不願意聽,權當我沒有說!”
顧竹軒心中的警惕,頓時消散了!
如果陳光良是來‘說和’的,他會很反感,因為通常能擔任‘說和’的角色,都是一方大佬,以前他經常給各幫派充當‘說和’的角色。
所以,如果陳光良能擔任這個角色,那豈不是陳光良能威脅到他的地位?
“沒事,聽聽你的意見也好,這事我也覺得唐嘉鵬這樣硬下去不是辦法。你覺得,那六家車行願意不願意認輸?”
陳光良思索一陣後,說道:“我們中等車行,一年收入在數萬大洋,哪怕是是5%的抽數,也是非常巨大。若是抽10%,大家肯定第一反應就是不服再說,大家都是來求財的,沒必要再讓人家看我們這行業的笑話!”
顧竹軒眉毛一挑,說道:“那你就讓我這樣輕易放過去!”
說的好聽,搞了半天還是來說和的。
要不是看在他投資的地皮漲了很多,他都想將陳光良轟出去!
陳光良卻不管那麼多,繼續說道:“再繼續下去,顧先生你也會損失很大,不說大家已經抱團和你對抗那麼久,就是輿論再鬧下去,你就算贏得官司,怕是也不會贏得掌聲。何必因小失大呢?”
“你站哪一頭?”
“哪頭也不站,但如果以後我要抽數給顧先生你,我也只同意5%!”
這還用說嘛?“好好”顧竹軒冷笑起來,隨後說道:“你哪天抽數給我啊?”
陳光良絲毫不懼的說道:“我想我的抽數,已經至少交了十年給顧先生了!”
顧竹軒自然懂得起是什麼意思,緩和的說道:“地皮漲是漲了些,也沒有那麼誇張,看後市吧!”
事情到了這一步,陳光良也不想太過熱切‘講和’的事情,便準備起身告辭。
哪知道,顧竹軒最後說了一句:“讓六家車行按照以前的慣例,但不能低於5%,不然事情不會輕易過去的。”
居然同意了?不過陳光良很快明白,顧竹軒也知道現在事不可為,只是還放不下面子而已。
他立即說道:“好,我馬上轉告您的意思!”
成了!
這次他又賺了。當然,以後他的壓力也會大,畢竟接下來他就是顧竹軒最大的競爭對手了,當然只是指這片區域的三四十家車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