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漢紀

第25章 路途多舛〔下〕

“我來問你,假如方才應龍幫的不是他們先天一族,而是因本身是龍族的緣由,也要出手將那偓佺與嘯父擊殺,他們該是要作何想法?”羿反問道。

“若是應龍助的是龍族,那那些龍族會作何想法?他們當有何種表現?”羿繼續問道。

“這……”聽聞羿如此發問,氽奇不由便是語塞。

“但事實卻是,應龍選擇的是仗義出手,以理為先,救下那偓佺與嘯父,於此等境況下,他便是心中認定,應龍不會傷害於他,故而方才敢如此惡言惡語,若是應龍未表現出善意,反倒是一臉兇惡,你道那嘯父該當如何?”羿反問道。

“該當如何?”

羿的連番問話讓氽奇不禁思索,對方會如何,顫顫巍巍,跪地求饒?或許不至於,但起碼也是不敢多言語,否則面臨的便是性命之危。而方才他竟是敢當面斥責應龍,這其中原因是何,為何他便不畏懼?

心中思索,額頭上已是冷汗涔涔,背後甚至也差點溼透,心中一股悲哀升起,羿說自己方才脫離師尊護佑,心性純真,莫非日後自己也要變成如此?

思及於此,莫名恐懼令氽奇汗毛倒豎,抬頭望去,見羿等三者正望著自己,隨即又都是黯然一聲嘆息,不再說話。

風在耳邊呼嘯,大家都不再說話,一路朝著白軒所在的方向而去,在中途還會有胞人族的時不時出現,前來傳遞訊息,基本上大致方向不變,只是白軒時而趕路時而休息,而且在這期間似乎遇到了危險,與未知力量發生衝突,但幸好白軒乃白澤之子,智計高絕,全力逃脫。

入夜,氽奇一行停止趕路,一路上來,消耗不小,需要長時間趕路,更要提防周圍,且入夜視線大大降低,容易暗藏詭譎。

雖說氽奇一行盡皆強者,但夜晚行動起來多有不便,若是有強者前來偷襲,這夜晚卻是最佳時間,再加之白軒晚上必然也是休息,故而也不礙事。

圍坐在篝火旁,抬頭仰望著星空,那漫天點點的星光,似是有無窮的故事要講,氽奇的眼中出現沉思,也不知是否還在想著白天所遇之事,看起來有些沉悶。

應龍盯著眼前正燃燒的火光,有些出神,雙眼也未聚焦,不知在想些什麼,唯獨那春神句芒,旁坐在篝火前,感受著林中無窮的生機,一副怡然自得,甚是享受的模樣。

羿將背後的彤弓取了下來,拿出一塊布,在上面不斷的擦拭著,星光照射在彤弓之上,反射出淡淡的紅色,弓弦被羿暫時鬆弛。

眼微微斜,看了看氽奇,羿手中動作不停,開口道:“氽奇,有些事或許你該與我說一說了,若是我沒記錯的話,就前些天,后土還傳信與我說,要與你一起去東海之濱尋我,為何現在只剩下你一個?”

思緒剛剛被拉回,氽奇的臉色就再次變得悲傷,一邊的應龍也是臉現古怪,但卻沒有說話。

羿見氽奇並不說話,反而表情凝重,心中便是咯噔一下,著急了起來,臉色也逐漸沉了下來,火光在他的雙眸中跳動,沉聲道:“到底發生了何事,一一說來!”

話語之中已是帶著命令的語氣,不容任何人拒絕的強勢。

眼見如此,氽奇也就不再猶豫,直接便將當日在古巫族所發生之事盡數告知羿,隨著氽奇的講述,羿的眉頭逐漸皺了起來,雙眼中有著戾氣與不解閃過。

待得氽奇講完之後,沉默半晌未曾開口,羿思索著,最後才開口道:“氽奇小子,此事,你作何看法?”

“作何看法?”

氽奇喃喃自語,彷彿在與自己說話,望著那燃燒的火堆,似乎有這后土的面龐在對自己笑著,讓氽奇不由翹起了嘴角,道:“此事應龍也問過我,我要作何想法,或許,在事情未明瞭前,心中疙瘩終究是少不了的。”

氽奇此話一出,一邊的羿臉色一變,拳頭握緊,嘎嘣直響,但還是忍了下來。

“但有疙瘩歸有疙瘩,在最後離開古巫族前,戰鬥之時,我看到了后土對我的擔憂。我相信,她有她的苦衷,未曾向我說明,或許她有她的原因,我想,終有一天,她定會告訴我的。”

氽奇口中如此說著,手中撿起乾枯的樹枝,往那火堆裡拋了進去,讓那稍微小了些的火焰再次升騰而起,照得氽奇心中一陣暖洋洋。

“哼,你知曉便好,雖是不知這其中到底是何緣由,但后土往日與我提起你,言語文字間盡是喜悅,可見她待你甚好,后土心地良善,斷不至於做那些齷蹉之事,這其中緣由我自會查清,屆時還你一個交代!”

羿冷哼一聲說道,隨即頓了頓,繼續道:“至於你師尊陸壓情況,我會與后土聯絡,相信以陸壓的強大,也不會有何危險。”

“如此,那便多謝羿大哥!”

氽奇朝羿拱了拱手,羿是光明磊落的漢子,氽奇願意相信羿並不會騙自己,白澤如此大智慧的前輩尚且能信得過羿,自己當然也能。

羿點了點頭,心中微微沉思,眼中有著光芒在閃動,手中忽的光芒一閃,一道上面刻著繁複文字的古巫符篆出現在羿手中,手中光華正欲亮起,又突然停了下來。

思索幾息時間後,羿竟是將那符篆收了起來,反而讓藏在頭髮中的胞人族幫忙,先行查清古巫族情況,同時將陸壓的行蹤也查一查,那胞人族應了一聲,便消失在了眾人視線中。

轉過頭去,看了看欲言又止的氽奇,羿臉色不變道:“莫要多問,我自有我做事的方式,有了訊息定然第一時間告知與你,絕不隱瞞,只是這古巫族暫有帝江首領坐鎮,胞人族欲要探聽訊息,怕也是要費些時間,你耐心等候便是了。”

“是,一切聽憑羿大哥做主!”氽奇雖是好奇,但也不便多問,便應允道。

翌日清晨,東方方才露魚肚白,羿便站了起來,篝火已然燃盡,句芒手輕輕一揮,一道綠色光芒閃爍,降落在灰燼處,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迅速長出一顆小樹,那些灰燼也被盡數吸收,再次仔細端詳時,已完全看不出此地有人在此過夜。

“走吧!”

羿滿意的點了點頭,胞人族在羿的髮梢出一閃而逝,氽奇等跟隨而上,朝著白軒所在的方向而去,昨日放生的麋鹿也不知去了哪裡,無奈只好又從叢林中逮了幾隻風行獨角獸,全身毛髮潔白髮亮,速度也是不慢,飛速前行。

“句芒兄,你這倒是好手段,這風行獨角獸一向是傲得很,尋常強者根本無法馴服,你倒是揮揮手之間就令他們親暱無比,倒是讓我等羨慕的很啊!”應龍豔羨道。

“是啊是啊,句芒兄,你是如何做到的,可能教一教我?”氽奇也是好奇的很。

“哈哈哈,應龍兄、氽奇兄,你們倒是說笑了,這方法我可教不了你們,這風行獨角獸乃是自然中的精靈一般,不可用強。”

“馴獸之法無非是兩種,一則以強大的武力,絕對的威勢令其臣服,二則是與其溝通,獲得其認可。我句芒雖是修為不強,但勝在功法特殊,天生便是生於叢林間,自是與自然契合,方才令得這風行獨角獸喜好,得以認可。”句芒道。

“哦?這倒也是,句芒兄在此道倒是獨具天賦啊,可謂是得天獨厚!”應龍道。

“應龍兄說笑了,混沌萬物,各有所長,正是如此。”句芒回道。

“聽句芒兄如此說道,我在想,莫不是那風行獨角獸們,是將句芒兄當成了……”氽奇望著句芒,想要說又有些遲疑,眼神稍稍有些怪異。

“氽奇兄想說什麼,儘管說便是了,莫要如此扭捏,作小女兒姿態。”句芒道。

“哈哈哈,是了是了,句芒兄說的是,我想說的是,莫不是那風行獨角獸們將句芒兄當成一顆行走的樹木,那氣息自是相當自然,令它們無比親近啊,哈哈哈!”氽奇道。

“噗,哈哈哈!”

句芒與應龍同時笑了起來,就連羿也不禁莞爾,唯獨那風行獨角獸們一陣鳴叫,跳躍翻騰,似是在表達對氽奇的不滿之意。

眾人一陣笑鬧,路上的氣氛倒是歡快了不少,半天的時間迅速過去,就在眾人慾要暫時休整之時,胞人族卻是傳來一個讓氽奇等無法安心的訊息。

那白軒在前方再次遇到了對手,這一次似乎非常強勁,儘管白軒憑藉智慧暫時逃脫,卻也受了傷,暫時不見了蹤影。

但也值得可喜的是,眾人離白軒所在之地也不過千里左右,心下著急,未做任何休整,便是再次跨上了風行獨角獸那寬厚的背。

在句芒幾句簡單的溝通後,風行獨角獸猛的一聲輕嘯,腳下一道清風繞過,整個身軀似乎都輕靈了許多,一步邁出,竟是比先前多出了約莫一倍的距離,氽奇等人只感覺耳邊風聲呼嘯,速度陡然直升。

風林在呼嘯,在嘶吼,景色在倒退,一千多里的距離迅速被縮短,胞人族已是來不及傳達訊息,早已跟不上氽奇等的奔行。

默默計算著距離,心中感覺約莫要到的時候,突的,羿猛的大喝一聲,全身真氣瞬時爆發,而句芒同樣厲喝一聲,綠色光華旋轉,包裹在眾人身上,風行獨角獸腳下步伐踏出,竟升空而起。

幾人方才升空,就見腳下一團狂暴的能量衝過,一道道顏色各異的匹練集合在了一處,相互碰撞間爆發出駭人的熱浪,瞬時便將地下樹木衝散,方才飛上半空的眾人也被衝的紛紛倒飛而去。

為首的羿真氣屏障撐起,奈何底下能量過於狂暴與澎湃,強大的衝擊迅速將屏障衝破,“噗”的一聲響,羿口吐鮮血,倒飛而去。

幸得那團加諸於身的綠色光芒,使得羿即便是受了些傷,但也在迅速恢復著,身上的氣勢竟未曾有半分減弱,反而因心中憤怒而導致戰意高漲。

“想不到,伏擊是在此地!”

真氣運轉,身法如風,羿等人下了獨角獸,重新調整好狀態,各自靠背而站,警惕的望著周圍,四隻風行獨角獸恐懼的鳴叫一聲,遠遁而去,離開了這是非之地。

硝煙散去,塵土尚未重歸於平靜,下方便是五道身影露了出來,依舊是那般的隱藏身份的打扮,只是這五者相互間也有些細微差別,各自的手臂上有著一種顏色,似乎是用來代表其身份的存在。

手臂一點紅色的黑衣生靈,抬頭望了望空中的氽奇四人,輕聲笑道:“呵呵,不愧是古巫族的羿,果然是厲害,五行合擊竟也只是讓你吐了吐血,那邊一襲青翠的,想必就是鼎鼎大名的木神句芒了吧,“融春術”果然了得,佩服佩服!”

“哼,閣下藏頭縮尾,不敢以真面目現世,我們可當不起你的佩服,不知幾位在此偷襲於我等,又是何意?”

羿臉色嚴肅,背後彤弓已被取下,單手在弓弦上輕輕一撩撥,那鬆弛的弓弦便再次緊繃起來,一道道紅色的波動縈繞周身。

那五者正欲答話,便見得西邊約莫二十里地的地方,一團藍色的焰火衝上天空,發出一聲刺耳的爆鳴之音,見此情景,那手臂一點綠的男子道:“看來捉住那白軒了,將他們在此地解決了吧,免得路上麻煩,該是時候費一番力氣了。”

“什麼?那個訊號是?你們抓了白軒?”氽奇眼中滿是著急,真氣瞬間瀰漫全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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