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喬月也不是個好伺候的主。
絮絮叨叨交代了她半天。
姜恣一一記下,她知道沫姐是為她好。
在這個豺狼虎豹的劇組裡,沫姐是唯一一個護著她,關心照顧她的人。
即使喬月看不慣她,但涉及工作,她應該不敢太胡來,再者說事已至此,姜恣沒有反抗的權利,只能同意。
去跟原來的跟妝助理交接的時候,對方很不滿意,挑剔的目光從上到下看了她一圈,用她能聽到的音量小聲吐槽:“也不知道喬月老師看中了你什麼,你才入門多久?傷效妝會畫嗎?”
姜恣只能微笑:“會的。”
“唉,有關係就是不一樣。”
最後,那人感慨了一句,走開了。
姜恣深呼吸,不氣,不氣,氣出病來無人理。
接下來的跟妝勉強還算順利,喬月沒有挑什麼大事,無非是故意不配合讓她繞來繞去補妝,然後被導演怒斥一頓別擋鏡頭。
要麼就是剛補好的妝,她隨手一抓無辜地道歉說有點癢,姜恣只得重新補,又被導演罵她磨蹭,耽誤大家時間。
這一天,姜恣挨的罵比過去幾天都多。
倒是喬月肉眼可見的心情好了很多,嘴角都沒落下來過。
就連演戲的時候,導演都委婉提醒:“菩霜啊,這場戲的重點是悲傷,你笑得太甜了。”
喬月這才收斂:“不好意思導演,再來一次。”
姜恣面無表情。
辰月摸過來,小聲問她:“你怎麼看起來心情不好?”
姜恣:“……”
別打擾,她就是個苦命的牛馬。
牛馬哪有開心的時候。
她突然覺得當初放過喬月真是自己太善良了,
另一邊,坐在暖風機對面的談堯眉頭擰成麻花,明明自己讓徐製片敲打過,那個喬月是怎麼敢的。
想著他就給徐製片發去訊息:“
【徐製片,你確定自己警告過喬月了嗎?】
徐製片:【堯哥,架不住上頭有人保啊。】
一句話,談堯就知道,背後有談郗的手腳。
他看著演戲的喬月,嘴角勾起一抹冷嘲的弧度。
陳清有預感,喬月該倒黴了。
果然,從下一場開始……“咔!菩霜,你怎麼不說詞啊?”
導演看著連續幾遍都到同一個地方卡殼的喬月,強忍心中的怒火。
“對不起導演,我沒準備好。”
喬月面上無光,語氣那叫一個誠懇,她真不是故意的,這場是她和談堯的對手戲,可不知道為什麼,一對上談堯的那雙眼,她頭腦就一片空白,說不出來詞。
一次兩次還行,這麼多遍都不過,她1甚至已經察覺到周圍人欲言又止懷疑的神色。
出道以來,還沒這麼丟人過。
但凡傳出去,她就丟大發了。
一場戲卡了四五次,再好的脾氣都被磨光了。
眼看談堯的狀態一次比一次好,而喬月卻一直不在狀態,張導急躁地嘆了口氣,擺手:“這樣,休息五分鐘,調整一下狀態。”
喬月去找談堯,虛心請求:“堯哥,我能不能跟您對對詞?”
談堯睨了陳清一眼,陳清很是上道:“堯哥,剛剛李導給您打了好幾個電話,好像是有急事。”
談堯歉意一笑:“不好意思,我還有事。”
然後徑直回到了椅子上。
喬月只得放棄。
灰溜溜地轉身回去。
姜恣倒是清閒下來,趁著休息,正給一個老演員調整鬍子。
老人家六七十歲了,很健談,跟姜恣聊得來,此時笑著開口:“小丫頭,看出來了嗎?”
姜恣一臉疑惑:“什麼?”
“看出來剛剛她為什麼頻頻卡殼了嗎?”
姜恣搖頭,以喬月的演技不該如此水平,她也很奇怪。
老演員:“她被軋戲了。”
姜恣還是第一次聽到這個詞,虛心請教。
軋戲在演員中不陌生,一般是演技特別厲害的演員面對比自己弱的演員,有意地用氣場壓制對方,使得對方根本沒有思考的餘地。
姜恣似懂非懂:“這您都知道?”
“我演了一輩子戲了,哪能看不出來。”
老人家笑了,搖頭,
“也不知道她怎麼得罪了那位男演員嘍。”
喬月得罪談堯?
姜恣有點不信,就喬月那種捧高踩低的性子,她討好還來不及,怎麼可能傻到去得罪他。
更何況這麼多年,談堯在圈子裡的印象都很好,凡是跟他合作過的男演員都稱讚他為人親切,跟著他學習很多。
且他從來不會對群演區別對待,都一視同仁。
也不知道喬月怎麼得罪的他,竟然被逼到如此地步。
但心裡有點爽是怎麼回事。
姜恣的嘴角忍不住上揚。
在這麼多人面前如此,喬月的面子都丟盡了。
真是風水輪流轉。
她噙著笑百無聊賴地看著四周的人群表情,最後停在低頭看劇本的談堯身上。
男人側臉線條在略有些嘈雜的背景裡顯得格外清晰。唇紅齒白,像是書中走出的翩翩公子。
要是世上真有玄燼,也一定同他一般吧。
姜恣默默想象。
下一秒,男人似有所感地抬頭,目光如精準的箭矢,瞬間穿透人群,牢牢鎖定了她偷看的眼睛。
空氣似乎凝滯了一瞬。
姜恣的心猛地一跳,像做壞事被抓包的孩子。
就在她準備收回視線時,遠處的他,唇角先是極其緩慢地、一點點向上彎起。
一抹帶著溫度的笑意,無聲無息地在他眼底暈開,像投入湖心的石子盪開的漣漪,溫柔而篤定。
幾秒後,他才像想起什麼似的,從容地低下頭,修長的手指在手機螢幕上輕點。
姜恣的手機螢幕幾乎是立刻亮起,震動從掌心傳來。
她深吸一口氣,帶著點不好意思和好奇,解鎖螢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