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報紙一張張看過去,各種念頭在冼耀文的腦海中飄過,有的無厘頭,有的具備建設性,從報紙上他也看到了之前沒怎麼留意的名字。比如《英文虎報》上有個記者的名字叫“choman-i”,翻譯成中文應該是鄒文懷;又比如在《大公報》上看到一個名字“陳文統”,陪一個妞看過幾集《雲海玉弓緣》的他,恰好聽妞說過樑羽生。
其他還有好幾個耳熟能詳的名字,只是想來與他不會有什麼交集,他依然保持不留意。
把想法和幾個該記錄的名字一一記錄在筆記本上,匯成三四頁遮掩月色,令夜變沉。
九點,他把手頭的東西都放到身前的茶几上,抬眼看向已有許久沒發出動靜的蘇麗珍,只見她手裡捧著一份十三么報紙,兩頰緋紅,鼻音濃重,彷彿不舒服,但雙眼卻無時無刻在詮釋什麼叫聚精會神。
黃祖強是得力的人才,舉一反三,十三么上已經在嘗試女性視角的短篇文章,女主角通常是被惡正妻欺侮的姨太太,男主角為留學歸來的小叔子/正妻子,誰都不愛,就愛女主,奈何世俗的牢籠禁錮,只能愛而不得,精彩部分的內容皆以幻想為主,沒敢寫真實發生的劇情。
也有女主角為舞女或雞妹,淪落風塵,卻幸得男主另眼相待,在暗無天日的生活裡灑上一道光。
也有女主角為房客,男主角為房東,在平日的點點滴滴中,兩人暗生情愫,卻愛而不得,被女主角老公棒打鴛鴦,精彩部分也訴諸幻想。
循著蘇麗珍的目光,對到報紙的版塊,他就不奇怪蘇麗珍的呼吸急促,她看的這篇文章,女主角叫阿珍,老公叫阿強,十三么的記者,男房東叫阿文,是十三么剛入職的一個女撰稿人操刀的,不得不說劇情上有點巧合。
取名不算巧合,十三么的文章男主角的名字沒多少想象力,阿強、阿文這兩個出現的次數不少,阿珍也是女主角名字型檔裡使用頻率比較高的,就因為大多數男人身邊都會有一個名字帶“珍”字的女人,男讀者有非常高的機率進行腦補代入,增強他們的罪惡幻想和閱讀的爽感。
“阿珍,看完了嗎?”
“啊……”蘇麗珍慌慌張張地抬頭,見冼耀文目光灼灼地看著她,她的手下意識一縮,收起手上的報紙。
“我問你看完沒有?”
“看完……我沒……我在看廣告。”蘇麗珍為自己的語無倫次而害羞。
“你這兩天身上的血腥味太重,不宜殺生,不該看的少看,清心寡慾,等洗清身上的罪孽再重出江湖。”
“血腥味?”
蘇麗珍的疑問剛一出口,自己就有了答案,啐了一口,兩頰的緋紅增添了幾分色彩。
不開夜車,早睡早起,第二天清晨,冼耀文的精神頭如往日一般足,倒是跟著他一起起床的蘇麗珍精神不是太好,臉色也有點暗淡。
白天,冼耀文依然到廠裡辦公,只是臨近中午時開了個小差,被一個電話叫到了告羅士打行,4a廣告來了應聘者,電話就是應聘者打的。
人被他留下了,給了一份相對同行很是不錯的薪水,就因為應聘者之前有印刷廠的工作經驗,又有其他廣告公司的本職工作經驗,再有,小夥子人長得又精神又帥氣,名字也起得好,叫胡金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