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巧合嗎?
應該不是,中年男人朝若熱·貴諾的辦公室看了一眼,繼而轉臉凝視他的車,彷彿要透過遮擋端詳他的臉,不消說,對方就是衝他來的。
容貌相似,又是衝他來,極有可能就是他的便宜老子。
瞧氣質和身上的高定,以及疑似防彈版的林肯,老東西應該頗有資產,貌似有一大筆遺產等著他繼承。
就是不知道有多少便宜兄弟姊妹等著他,要知道一個人可以死於意外,五六七八個,乃至更多個,即使是意外也不是意外。
“難搞哦!”
之前從冼光禮那裡拿到的“尋父資訊”意義不大,一點指向性都沒有,尋人猶如大海撈針,認祖計劃只好先擱置,準備等在美國的資訊渠道拓寬後再說,沒想到他不找,對方卻是找來了。
“親愛的爸爸,你最好靠點譜,不然,意外也有比較痛苦的死法,別逼我以親愛的媽媽之名義對你下手太狠。”心裡嘀咕一句,冼耀文推開車門,邁步走向凝視他的中年男人。
待相對而站,他脫口一句中文,“先生,你是來找我?”
中年男人,即老伯克,衝冼耀文輕笑一聲,用英語說道:“我能聽懂一些中文,但不會說。你對一個猶太人說中文,是為了試探我有沒有去過中國,不用試了,我就是你猜測的那個人。”
“先生。”冼耀文淡聲說道:“按照小說家的思維,你這時候主動來找我,不是自己快死了,就是能幹的兒子死了,是前者還是後者,請說出來讓我開心一下。”
“哈哈。”老伯克不惱反笑,“令你失望了,都不是。”
“好吧,世界果然不是那麼完美。”冼耀文攤了攤手,“好了,人你見到了,缺憾已經彌補,我有客人,沒時間招呼你,哪天分遺產……啊,如果你打算分我遺產,請提前打招呼,我打算直接讓我孩子繼承。”
“你對我的態度令我有點意外,我已經做好被你揍兩拳的心理準備。”
冼耀文聳聳肩,“代入女人的視角看我自己,我也不是什麼好東西,但我有一點比你好,捨得花錢買套,葛朗臺,這一點值得你學習。”
“哈哈哈。”老伯克暢快大笑,“我應該早幾年聽到這個建議。”
“現在也不晚,我不想看見你的遺產多出幾個人分享。”
老伯克從西裝口袋掏出雪茄袋,取了一支雪茄派給冼耀文,被拒後給自己點上,“我的醫生說我還能活很久,遺產你需要耐心等待,你可以先向我提出要求,我會盡量滿足你。”
“我的要求只有一個,你早點死,早分遺產。”
“你確定只有這一個要求?”
冼耀文淡笑,“你打算滿足我?”
老伯克用雪茄點了點冼耀文,“我已經仔細研究過你的資料,知道你是什麼人,也知道你有什麼麻煩,說一點實際的要求。”
冼耀文故作沉默,蹙著眉思考了片刻,隨即說道:“我需要一個名字,能讓CIA別來煩我。”
老伯克眼中溢滿欣賞,“你已經發現CIA在關注你,非常好,我會幫你解決這個麻煩,但是有些工作需要你自己來。雅各。”
趙雅歌聞言,往前幾步,雙手遞給冼耀文一張名片,臉上露出善意的笑容,“亞當少爺,這是老爺的住址,有空閒時去吃頓便飯。”
“謝謝。”冼耀文接過名片,隨手塞進口袋。
老伯克輕抬帽簷,“當心約瑟夫·肯尼迪,再見。”
言罷,老伯克往車子走去。
恰在此時,一輛凱迪拉克駛了過來,駕駛位上坐著西德尼·科沙克,一位不平凡且與眾不同的律師,他朝老伯克看了一眼,心中詫異,恍惚間,車子停到冼耀文的車前,拎著公文包下車,目光注視緩緩離開的林肯。
西德尼·科沙克,出身於一個富有的芝加哥烏克蘭猶太家庭,職業是一名律師,禁酒令時代已經從業,三十年代開始為芝加哥黑手黨服務,可以說是芝加哥黑手黨的御用律師。
1942年,他來了洛杉磯,表面是精英律師,專長勞工法與娛樂產業,暗地裡卻是芝加哥黑手黨在好萊塢的代理人,滲透電影業相關工會,將芝加哥黑手黨的勢力引入好萊塢。
同時,他藉著身份結交上層權貴,已經隱隱成為黑白之間的掮客。
科沙克來到冼耀文身前,“赫本先生,我是西德尼·科沙克,一名律師,代表吉安卡納先生過來。”
冼耀文和科沙克握了握手,“山姆來過電話,需要找個安靜的地方嗎?”
“需要找一個你沒去過的陌生地方。”
“稍等,辦公室裡有客人,我進去打個招呼。”
“我在這等。”
冼耀文頷了頷首,快步走向辦公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