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聲音帶著強烈壓迫感,重重敲在溫月見遲鈍的神經上。
她本能地瑟縮了一下,大腦卻仍舊一片混沌,聲音從左耳朵進去,右耳朵出來,全然沒經過大腦處理。
溫月見費力地睜開沉重的眼皮,視野裡是傅聞星的臉。
“嗯?”傅聞星捧著她的臉,迫使她渙散的目光聚焦在自己臉上,“說清楚,你想寫誰的名字?”
溫月見被捏得不舒服,委屈地蹙起眉,酒意混合著被擾醒的煩躁讓她口齒不清地抗議:“疼,放開……”
她試圖掙脫,卻徒勞無功,反而因為掙扎,胃裡一陣翻江倒海,難受的小臉皺成一團。
“謝……謝……”她下意識地重複著那個讓她陷入困境的字眼,酒精麻痺的大腦如同一團漿糊,根本無法理解傅聞星此刻的怒意從何而來,只覺得他兇得莫名其妙。
剛才在包廂裡,翠翠都沒這麼兇她,她只是想寫……
“謝什麼?”傅聞星的耐心幾乎耗盡,他盯著她因醉酒而顯得格外無辜的臉,眉眼間戾氣翻騰。
溫月見被他眼中驟然爆發的陰鷙嚇到了,酒似乎也醒了一分。
她本能地感到害怕,想解釋,舌頭卻像打了結,只能發出含糊的音節:“寫……寫……”
“寫誰?”
劇烈的反胃感終於衝破了喉嚨的阻礙。
溫月見猛地捂住嘴,身體劇烈地痙攣了一下。
傅聞星臉色一變,幾乎是瞬間鬆開了手,反應極快地側身抓過車座旁的紙袋塞到她面前。
“嘔——”
溫月見再也忍不住,對著紙袋劇烈地嘔吐起來。
她吐得撕心裂肺,眼淚不受控制地湧出,身體軟得像一攤泥,全靠傅聞星支撐著她的肩膀才沒滑下去。
這突如其來的變故打斷了傅聞星接連不斷的質問。
他緊抿著唇,臉色依舊難看至極,但看著她的可憐模樣,戾氣散了大半。
傅聞星一隻手穩穩地扶著她,另一隻手輕拍撫著她的後背。
司機在後視鏡裡看到這一幕,默默地將車速降得更穩,同時開啟了車窗的一條縫隙透氣。
溫月見吐了好一陣,直到胃裡空空如也,只剩下陣陣抽搐的乾嘔。
她脫力地癱軟在傅聞星懷裡,額頭上全是冷汗,臉色蒼白如紙,只有眼尾還殘留著生理性的紅暈和淚痕。
劇烈的難受讓她暫時忘記了剛才的恐懼和委屈,只剩下劫後餘生般的虛弱。
她閉著眼,小口小口地喘著氣。
傅聞星沉默地抽出紙巾,替她擦拭唇角。
溫月見似乎稍微緩過一點勁,她疲憊地睜開眼,眼神依舊渙散。
她看見傅聞星的臉色,無意識地舔了舔乾燥的嘴唇,聲音細若蚊吶:“你繃著臉做什麼?”
他側目看向窗戶,那個字已經模糊不清。
唯一的“罪證”沒了,當事人還斷片忘記了剛剛的行為。
傅聞星氣笑了,索性放棄,“沒什麼。”
他現在冷靜下來再思考,溫月見怎麼可能想寫謝辭安的名字?
一個軟飯男,吃著碗裡看著鍋裡的鳳凰男,她眼光還不至於差成這樣,喜歡上別人的男朋友。
傅聞星為自己剛剛荒謬的猜測感到好笑。
同時又後知後覺地意識到,一旦和溫月見有關,他很難保持理智。
他煩躁地將車窗徹底降下,帶著涼意的晚風灌入車廂,吹散了些許酒氣和沉悶。
“冷……”身側的人發出一聲帶著濃濃鼻音的抱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