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間中央靜靜佇立著一架三角鋼琴,陽光透過窗戶灑在琴蓋上。牆邊架子上放著樂譜和一些舊照片,其中一張是溫月見的母親坐在鋼琴前演奏的側影。
“媽媽生前最喜歡待在這裡。”溫月見走過去,指尖輕輕拂過光滑的琴蓋,“她彈得一手好鋼琴,我小時候常在這裡聽她彈琴。”
傅聞星的目光掃過房間,最後落在那架沉默的鋼琴上。
他沉默地走到鋼琴邊,眼神裡翻湧著晦暗不明的情緒。
傅聞星微啞著聲音開口:“我可以彈一首嗎?”
溫月見訝異看向他,“你還會彈鋼琴?”
她只知道他以前是樂隊的吉他手。
傅聞星輕輕嗯了聲。
溫月見聲音不自覺放輕:“當然可以。”
傅聞星掀開琴蓋,在琴凳上坐下。
他按下第一個琴鍵。
起初的旋律有些僵硬生澀,但漸漸地,隨著幾個小節過去,旋律開始變得連貫。
那是一首溫月見從未聽過的曲子,她聽得晃了神。
一曲結束,氣氛陷入沉寂。
溫月見輕聲開口:“你彈得很好。”
“是一首原創曲。”傅聞星聲音低沉,“我以前的隊友寫的。”
溫月見呼吸微屏,她知道傅聞星對樂隊隊員的情感很特別。
他站起身,合上了琴蓋。
“這首曲子還沒來得及在觀眾前釋出,他們就離開了,”傅聞星頓了頓,聲音低啞,“你是除了他們以外,第一個聽這首曲子的人。”
溫月見眼睫一顫,“我很榮幸成為第一個聽眾。”
他抬起眼,眸底醞著黯淡的光。
“想去三樓的房間看看麼?”
她怔了怔。
溫月見第一天來傅家時,傅嘉盛就告訴她,三樓盡頭的房間,是傅聞星的“禁地”。
他卻第一次提及了那裡。
她牽動嘴角,“我……可以進去嗎?”
“嗯,”他眼尾輕挑,嗓音釀著柔意,“是你的話,當然可以。”
回到傅家別墅,傅聞星帶著溫月見徑直往三樓走。
張媽錯愕地看著他們朝盡頭走,喃喃自語:“小少爺這是……要解開心結了嗎?”
越靠近那扇門,溫月見的心跳就越快。
傅聞星推開門,她猝不及防被嗆得掩住口鼻連連咳嗽,眼眶瞬間泛起生理性的淚水。
待塵埃稍定,室內的景象才清晰地映入眼簾。
房間中央,一個不算大的表演臺突兀地立著,上面擺放著損壞嚴重的幾件樂器。
電子琴,架子鼓,立式麥克風。
唯一完好的是那把電吉他。
溫月見的心猛地揪緊,呼吸都變得小心翼翼。
她立刻就明白了,這些樂器是傅聞星那些逝去隊友的遺物。
溫月見站在門口,看著他站在舞臺前,背影在斜陽下拉得很長。
她喉嚨發緊,任何安慰的話語在此刻都顯得蒼白無力。
半晌,傅聞星才開口:“走吧。”
溫月見點點頭,默默地退出了房間,看著他輕輕帶上那扇沉重的門,隔絕了塵封的過去和刺目的陽光。
她第一次真切地感受到,傅聞星所謂的禁地,禁的從來不是空間,而是他心底的那片荒原。
但現在,那片荒原久逢甘霖,貧瘠的土壤終開出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