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老爺子驚怒交加,猛地一掌拍在紅木茶几上,震得杯碟叮噹作響,老爺子厲聲喝問:“你被追殺了?!”
而另一聲,是清脆刺耳的碎裂聲。
眾人循聲望去,只見餐廳通往客廳的拱門處,舅媽傅晚亭臉色煞白如紙,手中的水晶果盤摔在地上,四分五裂。
精心切好的各色水果咕嚕嚕滾了一地,石榴鮮紅的汁液像血一樣濺在光潔的地板上,觸目驚心。
“晚亭!”時懷川第一個衝過去,緊張地上下打量,“傷著沒有?手劃破了沒?怎麼這麼不小心!”
他一邊焦急地問,一邊厲聲吩咐旁邊的傭人:“快!清理乾淨!小心碎玻璃!”
傭人們手忙腳亂地收拾殘局。
傅晚亭靠在丈夫懷裡,好半天才擠出一點聲音:“我……我沒事……”
她勉強想扯出一個笑容,卻比哭還難看。
她的目光下意識地投向時笙,正好撞上時笙那雙沉靜得如同深潭、彷彿能洞悉一切的黑眸。
那一瞬間,傅晚亭像是被什麼燙到一樣,身體不受控制地向後瑟縮了一下,緊緊抓住了時懷川的胳膊。
時懷川明顯感覺到妻子的不對勁,更加擔憂:“晚亭?你到底怎麼了?臉色這麼難看!我馬上叫陳醫生過來!”
其他人也圍了過來,臉上寫滿了關切。
就連一向說話帶刺的時聞念,此刻也擰著眉,眼神裡是掩飾不住的擔心:“舅媽,你沒事吧?”
傅晚亭深吸一口氣,努力平復著呼吸,她避開時笙的目光,對著眾人擠出一個虛弱的笑容。
“真的沒事……就是剛才,剛才聽笙笙說……說遇到追殺……”她聲音發顫,帶著後怕,“一下子……嚇到了,手一滑……就……”
她看著滿地狼藉的水果和碎片,露出懊惱又沮喪的神情,“看我……真是沒用。想著笙笙第一天回家,我這個當舅媽的,就想親手切點新鮮水果給她嚐嚐……結果連這點小事都辦砸了……”
時懷川連聲安慰:“傻話!這算什麼大事!人沒事就好!笙笙現在回來了,以後相處的日子長著呢,你想給她做多少好吃的都行,不差這一盤水果!”
時笙臉上也帶著溫和的笑意,附和道:“是啊舅媽,舅舅說得對。以後有的是機會,您別放在心上。”
她的目光落在傅晚亭微微顫抖的手指上,又很快移開,彷彿什麼都沒察覺。
只是當晚,她就撥通了何秋秋的電話。
她指尖無意識地摳弄著床單上繁複的蘇繡纏枝蓮紋路,冰涼的觸感沿著指尖蔓延,就如同她冰冷的語氣。
“給我查查傅晚亭這個人。”
電話那頭的何秋秋似乎正在噼裡啪啦敲鍵盤,聞言動作一頓,背景音瞬間消失,語氣沉了下來:“出什麼事了?”
頓了兩秒後,她的聲音又瞬間銳利起來,“她在時家為難你了?”
“不確定。”
時笙的目光落在天花板上華麗的水晶吊燈上,那折射的光點有些刺眼。
“她今晚表現得很‘好’,好得滴水不漏。”
她頓了頓,聲音更冷了幾分,“但我的直覺告訴我,至少,她那張溫柔賢惠的臉皮下,藏著別的東西。”
何秋秋一口答應了下來。
只不過在京市查人,用沈陸離的人明顯更順手。
她沒有多說,只是叮囑了一句:“你在那邊小心點。”
“嗯。”時笙掛了電話,房間裡瞬間陷入更深的寂靜。
她翻了個身,將臉埋進帶著淡淡薰香的柔軟枕頭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