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夸父追日

“忍住。”

獨孤敗天站在兩人身前。

他的聲音平淡。

像是一盆冰水，澆在兩位妖皇的頭上。

“現在出手，準提會跑。”

“他有一萬種理由推脫。”

“他會說，他是路過。”

“他會說，是金烏自己頑劣。”

“你們沒有證據。”

“那就要看著吾兒闖禍嗎？”帝俊低吼。

“看。”

獨孤敗天指著下方。

“這是他們命中的劫。”

“也是妖族的劫。”

“不經歷這一遭，他們永遠長不大。”

“不經歷這一遭，你們永遠看不清，誰是真正的敵人。”

獨孤敗天的眼神，很滄桑。

他在未來，看過這一幕。

那是史書中寥寥幾筆的記載。

卻是億萬生靈的哀嚎。

十日橫空。

大地龜裂，江河干涸。

無數生靈在烈日下化為灰燼。

這是罪孽。

也是因果。

“準備好了嗎？”

獨孤敗天問道。

“三百六十五位妖神，已經就位。”

太一深吸一口氣，壓下心中的殺意。

“只等大總管一聲令下。”

“好。”

獨孤敗天點頭。

“那就看戲吧。”

“看一場，螳螂捕蟬，黃雀在後的好戲。”

……

洪荒大地。

熱。

無法形容的熱。

十個太陽在大地上空盤旋，嬉戲。

他們不知道自己的玩鬧，對大地意味著什麼。

森林起火。

湖泊蒸發。

人族、巫族、妖族，無數生靈在哀嚎中死去。

“那是誰家的鳥兒！”

一聲怒吼，震動天地。

一座大山崩塌。

走出一個巨人。

他身披獸皮，手持桃木杖，雙耳掛著兩條黃蛇。

大巫，夸父。

他看著滿目瘡痍的大地，看著那些死去的族人，眼中流出血淚。

“下來！”

夸父揮動桃木杖。

一道萬丈長的土黃色光芒，掃向天空。

“咦？有個大個子！”

小金烏們發現了夸父。

他們覺得很有趣。

“燒他！燒他！”

十隻金烏噴出太陽真火。

那是至剛至陽的火焰。

夸父雖然是大巫，肉身強橫，卻也擋不住十隻金烏的聯手焚燒。

“吼！”

夸父怒吼，邁開大步，追逐著太陽。

他要抓住這些畜生。

他要為族人報仇。

他跨過高山，跨過大河。

他渴了。

他伏下身，一口喝乾了黃河水。

不夠。

他又喝乾了渭河水。

還是不夠。

體內的水分，在太陽真火的炙烤下，飛速流逝。

他的腳步，越來越慢。

他的視線，越來越模糊。

但他依然在追。

向著太陽落下的方向。

“我不甘心……”

夸父停下了。

他的身體，已經乾枯如柴。

他看著天空中那十個依舊在嬉戲的身影。

他舉起手中的桃木杖。

想要做最後的一擊。

可是他的手，垂落了。

“轟！”

夸父倒下了。

他的身軀化作了一座大山。

手中的桃木杖飛出，化作了一片桃林。

為這乾枯的大地，留下了一抹生機。

……

地府。

平心殿。

正在參悟輪迴大道的平心娘娘，猛地睜開眼。

兩行清淚，滑落臉頰。

“夸父……”

她感應到了。

那位最憨厚、最正直的大巫，隕落了。

正如那個人的預言。

分毫不差。

“獨孤敗天……”

平心念著這個名字。

眼中閃過一絲複雜的光芒。

“你既知曉一切，為何不救？”

“還是說，這也是你棋局的一部分？”

她沒有動。

因為她知道，她現在是地道聖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