撈屍人

第347章

不一會兒,譚文彬就走了出來,手裡提著一大袋子巧克力,都是用金紙包的,看起來很精美,也很貴。

在當下,算是相當奢侈的零嘴。

“彬彬哥,你吃早飯了麼?”

“剛剛輪流換班,潤生和阿友都吃過了,我還沒。”

“那一起去吃早飯吧。”

“好。”

上午的小巷,比前幾日同一時間段要熱鬧很多。

因為最近嚴打,暫時不敢做生意。

想要純按摩和理髮的客人,也不會鑽進這裡。

所以,大傢伙都很閒。

姚記裁縫鋪櫥窗前,坐著一大圈人。

有人手裡拿著待縫補的衣服,也有人坐在那裡聊天,曬曬太陽,打發一下這難得的休假時光。

當李追遠出現時,姚奶奶停下手中的針線,屁股離開身下座椅,看向少年。

少年對老人家點了點頭,示意無事。

老太太重新坐下去,繼續縫補手中的衣服。

李追遠開始在人群裡分發巧克力,那天幫忙一起架著陳曦鳶進來的以及給自己塞糖果和雞蛋糕的,都被少年回了禮。

人很多,但少年記性好,不會有遺漏,連三位趁著嚴打幹脆回老家看看的阿姨,也被李追遠將巧克力送到了其所在的店裡,拜託她們的同事等她們回來復工後轉交。

分發完後,李追遠和譚文彬一起走到巷子外。

連續喝肉湯,今天想換個口味,就走進了一家主打油潑面的麵館。

譚文彬要了兩碗油潑面,一盤冷盤。

面被端上來後,攪拌麵條時,譚文彬做起了彙報。

不會有太大的事,若是有,譚文彬肯定會將自己叫醒。

但這兩天的一些動靜,少年也是需要掌握。

像那天博物館頭頂的動靜,又發生了兩次,分別在不同的方位。

這意味著,趙毅那一盟人,還在繼續獵取著江湖人頭,以累加自己在這一浪中的貢獻度,好在浪後分潤功德。

蚊子再小也是肉,閒著也是閒著。

在這一浪中,江水既然做出這樣的安排,那就必然會發生類似的事情。

強者間結盟抱團,佔據強勢生態位,對四周進行合乎天道範疇的收割。

況且他們自身,也需要維繫狀態和陪練,甚至不乏直接拿“反派”當試驗品以磨合自己新術法新招式的。

那天在博物館的很多格子裡,就發生著類似的事,明明早就能殺死,卻不急著殺,慢慢用慢慢耗。

不過,因為自己弄垮了博物館大陣,肯定有不少“反派”得以倖存逃脫。

這亦是李追遠所需要的,要是不能將自己的“黑身份”傳遞給虞家,接下來的戲路就沒法接了。

除此之外,譚文彬還彙報了另一件事,那就是過去兩天,他的眼皮時不時地就會跳動,林書友的豎瞳也會間接性的刺撓。

察覺不到具體發生了什麼,也不清楚是哪個方位,但心悸和不安感是實打實的。

李追遠吃了一口麵條,道:

“那就應該是一些老傢伙到了,而且可能已經動過了手,只不過他們刻意壓制著動靜,不去擴散,所以你和阿友才會有所感應卻不知所以然。”

“那些老東西不該去虞家大門那裡動手麼,怎麼會在城市各處?”

“現實裡見到老友,可能忍不住簡單切磋一下;遇到曾經的對頭,也會想別一下苗頭。”

“原來是這樣。”

“他們的人,應該快到齊了,對虞家的正式出手,估計也就這兩天。”

“小遠哥,那位陳姑娘的狀態……”

“她恢復得不錯,現在能打架了。”

“那挺好的。”

譚文彬覺得,只要陳大姑娘能被拉出來幹架,那前期投資就不算虧。

李追遠:“接下來,就要辛苦彬彬哥你,找一找虞家在洛陽的堂口,明面上的堂口肯定被清掃光了,但不可能沒有遺漏。”

譚文彬:“小遠哥你放心,我吃完早飯就出去找。”

術業有專攻,在找人拉關係這種事上,譚文彬有著絕對的天賦,而且他身具四頭靈獸,對妖氣更為敏感。

眼瞅著江湖頂尖勢力的總攻在即,各方面的排兵佈陣也會越來越白熱化,李追遠想要在正道一方正式動手前,站到虞家裡頭去。

吃完麵後,李追遠和譚文彬走出麵館,正欲分開時,小巷子外,一個男人和一個女人正在拉扯。

那個女人李追遠“認識”,剛剛少年才給她分過巧克力。

男人:“我孩子呢,我孩子呢?”

女人:“呸,什麼孩子不孩子的,你不打錢來,還想讓老孃給你白養孩子?”

男人:“那我孩子到底去哪兒了啊,你說啊。”

女人:“賣了,賣給別人了!”

男人:“你怎麼能這麼狠心?”

女人:“我狠心?你居然好意思說我狠心?當初騙老孃不做措施和你睡,有了肚子又騙我說會娶我,讓我把孩子生下來。

老孃真是吃了豬油蒙了心,才信了你的鬼話!

現在你看看吶,老孃生了孩子後,不還是得回到這兒來繼續上班,當初走時跟姊妹們多得瑟,現在她們一個個都笑我!”

男人:“我是有事耽擱了,真的。”

女人:“是啊,你是有事兒,忙著去上海找別的女人給你生孩子是吧?

姓於的,你就是個到處留情穿上褲子就跑的畜生!”

當聽到“姓於的”三個字時,李追遠和譚文彬都將目光落在了男人身上。

譚文彬:“小遠哥,會不會是於是的‘於’?”

李追遠:“那可能就和阿友接的浪花對上了。”

村裡的孫彩娟,也是遭遇了一樣的情況。

雖然就憑這些就判定,顯得很武斷,可現在是在浪中,江水會主動推動你,再巧合的事在這個時期,都能叫做正常。

譚文彬:“小遠哥,他的面部表情,好像有些不協調。”

李追遠:“易容了。”

先前出來時,在姚記裁縫鋪門口,李追遠聽到女人聊天,她說她將孩子放在她父母那裡了,每個月會打一筆生活費回去,還擔憂著這嚴打得持續多久,快到這個月要打錢的日子了,可這個月還沒多少進項。

此時,女人對男人的隱瞞,是不想再和這個噁心的男人扯上關係了。

女人並不知道的是,眼前的男人,並不是她孩子的父親,相同的面容下,隱藏著的是另一個人。

一番爭吵,沒有結果,男人只得悻悻離開。

李追遠和譚文彬跟在男人身後。

有現成的浪花接上來,那就沒必要再去大海撈針了。

只是,雖然相似的情景,在以前的浪中已經歷過不知多少次,但這次,李追遠心裡卻有種特殊的感覺。

按照過往規律以及他對出題人的瞭解,在多團隊大浪中,江水一般不會給單獨的人開小灶,給予特殊待遇。

這會破壞平衡,不符合出題人想要的美感。

因此,如果眼前這個男人,真的是浪花線索的話,就意味著兩種可能。

要麼是所有人,都會有各自的浪花,標記推動向同一個位置。

要麼就真的只是給自己,這就意味著江水這次,另有意圖,需要自己展現出與其他走江者所不同的獨特性。

李追遠左手在自己揹包左側口袋處拍了一下,內部的紫金羅盤即刻開始自行運轉,用以標記定位。

“彬彬哥,通知阿友,點燃引路香,帶著所有人都過來,包括那位。”

……

男人走了一段路後,攔下一輛計程車。

他坐進車裡,對司機說出了地址。

司機師傅不停揉著眼睛,打著呵欠,遲遲沒有將車子發動。

一直到後面又停了一輛計程車,一大一小兩個人坐進去後,男人前方的司機師傅才終於回過神來,道:

“奇了怪了,今早才接的班,昨晚也睡得挺早的,怎麼這會兒就犯困了呢。”

司機師傅發動了車子,按照男人提的地址駛去。

後方計程車裡,譚文彬對自己身側的女司機說道:

“嬸子,麻煩你幫我跟著前面那輛車,到地方後車費給你算雙倍。”

女司機警惕地看向譚文彬:“小夥子,你要幹嘛?”

當下各地都有打劫計程車司機的事件發生,的哥的姐們的警覺性都很高,賺錢是開心的,但得沒風險。

譚文彬:“前面車上是我爸,這是要揹著我媽去找二奶呢,我得去抓個現行!”

女司機:“坐穩了,要是距離不遠的話,不收你的錢。”

譚文彬:“謝謝姐。”

距離並不算太遠,男人在一條小街裡下了車,走入街邊的一間平房民居。

女司機將車隔著一段距離停下,揮手道:“小夥子,快去吧!”

譚文彬:“不急的,姐姐,等給他們一點時間,讓該發生的發生,我好捉姦在床。”

女司機:“有道理,那你坐車上等吧,這樣不容易被發現。”

譚文彬:“姐,這兒的具體地址你給我講一下?我給我媽打電話,讓我媽抓緊時間過來。”

女司機說出了地址,怕不夠詳細,還又新增了幾個路標指引。

譚文彬拿出大哥大,給林書友撥打電話。

“喂,彬哥,我們已經跟著引路香出發在路上了。”

“媽,我把地址說給你,你直接打車過來,不要耽擱。”

林書友:“……”

引路香短途很好使,可距離但凡長一點,效率就很低了,因為你端著香爐時不能走快,要不然煙就會被氣流裹挾亂飄,失去指引能力。

女司機看著譚文彬手裡的大哥大,感慨道:“小夥子,你家很有錢啊。”

譚文彬:“都是我媽開的廠掙的錢,我爸是吃軟飯的,就這樣還拿我媽的錢去包二奶。”

女司機:“你爸真不是個東西啊!”

等待期間,女司機沒有做任何催促。

終於,後頭駛來了一輛計程車,譚文彬透過後視鏡看見了坐在車裡的潤生三人。

“姐,我有點緊張,你水杯裡的水讓我喝口穩一穩情緒。”

“給。”

女司機將自己的不透明水杯從司機駕駛位保護罩的夾縫裡塞了過來。

譚文彬一口氣將杯子裡的水全部喝完,將杯蓋扣回去前,往裡面塞入了計價器裡顯示的三倍車費,兩倍是事先說好的,餘下的則是等待費。

主要是這嬸子太急公好義,直接給她大機率不會收,藏副駕駛位或後車座可能被接下來的乘客撿走。

“姐,我媽來了,我去了。”

女司機躍躍欲試道:“要不,我和你一起去?”

“不了,姐,家醜不可外揚嘛。”

女司機有些失望地嘆了口氣,透過後視鏡看到後頭走過來的兩男一女,疑惑道:

“小夥子,你媽……這麼年輕的麼?”

“是啊,她是我的有錢後媽。”

譚文彬把水杯往副駕駛一放,和坐後座的小遠哥一起下了車。

女司機有些茫然地搖搖頭,她感覺自己搞不懂這狀況了,前妻的兒子幫後媽抓二奶?

五人集合。

李追遠開口道:“人在這處民居里面,內部情況暫不得知,外面也可能會有其他人接到浪花來到這裡,所以阿友你陪我潛進去,其餘人,全都留在外圍做好隨時接應的準備。”

“浪花……”陳曦鳶品著這個詞,很快就明白了其中意思。

只要不是傻子,在走江時都會本能地去摸索江水規律,只是名稱會有差異。

陳曦鳶:“我和你一起潛進去吧,這種事,應該沒多少人比我更擅長。”

李追遠:“好。”

陳曦鳶牽住少年的手,將域開啟。

現實裡,看不出什麼變化,但如果走陰,能發現有一道藍色的光圈已經將二人包裹。

有陳曦鳶的刻意控制,這次李追遠沒再受到域的壓制。

不用翻牆,所謂的潛入,在此刻簡單到,只是走到大門口,下一刻,內部門鎖脫離,生鏽的大門自動開啟,一切,都發生得悄無聲息,不會有絲毫動靜外溢。

二人就這麼大大方方地走了進去,而後門鎖重新掛回,大門靜悄悄關閉。

林書友聳了聳肩,開玩笑道:“沒想到我的活兒就這麼被搶了。”

譚文彬:“小遠哥本就是想讓她出手,但畢竟是第一次指揮她,還是讓她自己主動提出來最為合適。”

林書友:“彬哥,我一直覺得,我們倆高中學的,不是同一種語文。”

譚文彬:“好了,各就各位,警戒。”

民居內部空間並不大,但房間很多,李追遠和陳曦鳶就這麼跟散步似的,在裡頭找人。

很快,透過一處偏房門窗縫隙,看見了裡面坐著的男人,他正在焦急等待。

陳曦鳶就這麼開啟門,帶著李追遠走了進去,門自動關閉後,二人就這麼站在了男人面前。

少年開口道:“如果讓你去刺殺人的話,是不是連偽裝都不用,直接走到對方面前就可以了?”

陳曦鳶:“看不穿我域的人,不值得我刺殺,值得我刺殺的人,肯定能看穿我的域。”

李追遠:“我喜歡這個域。”

少年記憶裡,有太爺家地下室的書目表,裡面沒有《聽潮觀海律》。

陳曦鳶:“你是不是想看我陳家本訣?”

李追遠:“如果可以的話,我願意等價交換。”

陳曦鳶:“我可以給你看。”

李追遠:“是有血脈限制麼?”

陳曦鳶:“是的,我陳家歷代先人,都在鑽研如何打破這血脈限制,但一直都沒成功。其實,我陳家最大的夢想,就是將家族改變為門派,這樣選材面就能更為寬廣。”

家族血脈傳承,是限制陳家發展的一大桎梏,主要是自家本訣的淘汰率,實在是太高了。

李追遠:“一開始是不受限制的?”

陳曦鳶:“一開始並不受限制,我陳家祠堂裡,還供奉不少外姓前輩。但後來,隨著《聽潮觀海律》越來越完善,限制就逐漸顯化出來了,非我陳氏族人,無法開域。”

李追遠:“因為這套本訣,有些觸犯禁忌了。”

就像是自然界裡兇猛彪悍的野獸,數目往往不會太多一樣。

陳家先人們彙集智慧,將本訣一步步推演完善到一個極端,無形的枷鎖也隨之降臨。

陳曦鳶:“我爺爺也曾說過和你一樣的話。”

李追遠:“既然以前可以,那說明,是有法子去破解的,至少,能嘗試去鑽一下漏洞。”

陳曦鳶:“那你想鑽麼?”

李追遠:“你若願意將《聽潮觀海律》給我,無論我是否能修習,你都可以列三個門類的典籍,我來提供,保證滿足你的需求。”

陳曦鳶:“完整的《聽潮觀海律》在我陳家祠堂內的感悟石碑上,無法拓印,無法外流,你若想要瞻仰,日後有機會,可以來海南找我,我帶你進我家祠堂。”

李追遠:“龍王陳家的祠堂,外人進入,合適麼?”

上一個邀請自己去自家祠堂做客的,最後祠堂都被燒了。

陳曦鳶:“這沒什麼,因為我爺爺會定期邀請一些江湖老友或年輕才俊,來我陳家相聚,共賞石碑。”

此舉,當真大氣得很了。

陳家是真不怕自家絕學被外人學了去,甚至做夢都想外人可以找到學習的方法。

“對了,你家那位老太太,當年就被我爺爺盛情邀請來過。

我家祠堂外院還栽種著一棵柳樹,是我爺爺為了紀念你家老太太來我陳家,親手栽的,現在已經很高很大了。

我小時候感悟石碑累了,就喜歡躺在那棵柳樹下乘涼午睡。”

“你爺爺,人真好。”

“我奶奶看那棵柳樹不順眼了幾十年,但也一直沒真的去把那棵樹拔掉。”

“你奶奶,人更好。”

“你家老太太提起過我爺爺沒有?”

“我家老太太,不喜歡提起過去的傷心事。”

“抱歉。”

其實,老太太是會提及過去的事的,比如李追遠就經常從老太太嘴裡聽到“秦老狗”這一稱呼。

至於其他男人,老太太可能不是不願意提起,而是壓根就忘了這號人。

當年囂張跋扈的柳大小姐身邊,自然不可能缺愛慕者。

陳曦鳶的爺爺,在那群愛慕者裡,應該還排不上號。

因為排前頭,最跳的那幾個,都被秦家爺爺打包丟糞坑裡去了。

當年的那座江湖,當年的龍王秦、龍王柳,足夠讓這倆人在年輕時,肆意妄為。

他們當年的親事,更是震動了整座江湖。

陳曦鳶:“你放心,就算你不願意暴露身份,我也能以自己的名義,帶你去我家祠堂,但我家裡的東西,我現在沒辦法拿來給你。

我能取用的,都在五指山地界內的一處洞窟中,那裡的東西,你可以隨意挑選,不用客氣。”

說到這裡,陳曦鳶忽然想到了一件事,馬上問道:

“不對,龍王柳、龍王秦出了多少龍王啊,比我陳家多多了,以你的身份,其富裕程度應該十倍甚至百倍於我才對。

你是怎麼過得這麼窮的?”

每出一代龍王,就意味著家族底蘊更深厚了一分,哪怕不去刻意殺人奪寶,走江途中看見稀奇的東西隨便撿撿,到最後都是驚人的數目。

而且,成為龍王后鎮壓江湖時,進項會比走江時更為誇張。

只出了三位龍王的陳家,在底蘊積攢方面,肯定遠遠無法與秦家或柳家相比,更何況,還是和秦柳兩家加起來比。

當然,陳家比之只出過一代龍王的九江趙,那肯定要闊綽得多。

李追遠:“我的燈點燃時,還未分家。”

陳曦鳶:“意思是,你點燈走江前,什麼都沒得到?”

李追遠:“得到了一套禮服。”

陳曦鳶:“那個坑害你的傢伙,不讓你成年練武,還不讓你來得及得到家族底蘊輔助,他,真該……”

李追遠:“沒事,徒手積攢家底子,也挺有成就感的。”

這話不是真心的,但他不希望陳曦鳶把那忌諱的話講出來,現在還在浪裡呢。

這時,一個老人從後院小跑過來,步頻很急。

老人推開門,走進了偏屋。

李追遠和陳曦鳶就站在他面前,可老人別說看了,甚至都完全沒察覺到自個兒身前有人。

這意味著,老人腰間雖掛著一枚特殊玉佩,意味著他是玄門中人,但道行,淺薄得不行。

老人:“那幾個孩子我都接到了,你這裡的孩子呢,在外面玩耍麼?”

男人捂著腦袋:“我找到她了,但她說她把孩子已經賣了。”

老人:“賣去哪兒了?”

男人:“我不知道,她不告訴我。”

老人:“蠢貨,你多帶點錢去啊。”

男人:“我說了,她說她不會再稀罕我的臭錢。”

老人:“那是你帶錢不夠多。”

男人:“我……”

老人:“你快點重新做準備,我先把剛接到的幾個孩子送回村裡,留在外面我怕夜長夢多,萬一又被那群畜生給發現了。”

男人:“他們,都已經死了麼……”

老人:“不然呢,要是他們沒死,持續打款,現在事情怎麼可能會這麼難辦,怎麼,你怕死了?”

男人沉默。

老人:“要麼死,要麼生不如死,你自己選吧,這就是我們這些姓虞的代價。”

男人擦了擦臉上的冷汗:“叔爺,我知道了,我這就去。”

老人:“先把你的臉重新拾掇一下,這都流妝不協調了。”

吩咐完,老人就又急匆匆地小跑出去。

李追遠和陳曦鳶一起跟著老人離開。

原本,少年想的是,透過這個男人,能找到現在的虞家人並與其搭上線好混入虞家,結果,這夥人,似乎是過去的虞家人。

這似乎說明,真正的虞家人除了被圈養的,還有野生的存在。

老人從後門出去,騎上了一輛黃包車,後頭躺著三個孩子,一男一女,年紀都只有四五歲,還有一個襁褓中的孩子,被倆孩子護在中間。

黃包車騎得很穩健,但速度並不快,李追遠得以輕鬆跟上的同時,從容地給譚文彬他們發訊號。

很快,三人趕了過來,重新匯合。

譚文彬:“小遠哥,我一直在外圍守著,沒察覺到有特殊的人靠近,這是否說明,這片浪花,只有我們接到了?”

李追遠:“等到了地方,才能確認。”

老人很警惕,一邊騎車一邊警惕地觀察四周,但他的這種謹慎,在少年等人面前,沒什麼意義。

黃包車被騎到郊區一片荒蕪處,那裡有一座橋,橋下的河流早就乾涸很多年了。

老人蹬著黃包車,駛入舊河道,然後徑直朝著橋東底下而去。

光影一陣扭曲後,老人和黃包車,消失不見。

這裡面,有一個陣法入口,內部別有洞天。

陣法很簡單,李追遠只是在橋洞下一站,掌心輕輕一揮,身前再度出現了光影扭曲,意味著入口被重新開啟。

但少年卻站在那裡,遲遲沒有走進去。

陳曦鳶走到少年身側,問道:“是有什麼異常麼?”

“沒有異常。”

“那為何不進去?”

“道行低微的人,粗糙的辦事手段,簡陋的陣法,而且還是在洛陽,你不覺得奇怪麼,這裡憑什麼能在‘虞家’眼皮子底下,一直存在?”

陳曦鳶:“進去看看不就知道了麼?”

李追遠:“你當初進博物館時,有察覺到工作人員有問題麼?”

陳曦鳶:“察覺到了,當他們靠近我時,受我域的影響,他們出現了活人不會出現的卡頓。”

李追遠:“可你還是進去了。”

陳曦鳶:“嗯,我想進去看看,是哪個人在裡頭等著我,但我沒料到,裡頭會是一大群人。”

李追遠:“進去吧。”

陳曦鳶習慣性要向前走,但潤生更快,向前幾步加速,來到她前面,率先消失。

陳曦鳶腳步頓了一下,第二個進去。

接下來是李追遠。

進入後,出現在眾人面前的,是一塊村落景象,有兩排木屋,有田地,外圍還有一條河環繞,這亦是外面那條河干涸的原因,因為活水被接入進了這裡。

譚文彬:“有種桃花源的感覺。”

陳曦鳶:“但我們不見得能得到熱情款待。”

譚文彬:“小遠哥,我覺得可以先在外圍觀察一番,再決定是否和這裡的人接觸,要不然可能會引起沒必要的誤……”

話還沒說完就止住了,因為斜前方的坡地上,出現了一個一身黑衣的年輕人,在年輕人身邊,還有一條黃色的狗。

這條狗正齜著牙,對著下方的五人發出警告。

青年伸腳輕輕踹了它一下,這條小黃狗就馬上掉頭朝著村落跑去,一邊跑還在一邊“汪”,這是在示警。

青年朝著這裡奔跑而來,起初速度不快,但不經意間的幾次加速,竟將他的身形直接拉出了殘影。

站在最前面的潤生,也主動衝了上去,雙方快速相遇,拳對拳!

“轟!”

結結實實的一拳對拼,青年竟然與潤生一樣,都紋絲不動,這意味著青年擁有著和潤生一樣的爆發力。

然而,青年的心實在是太大了,他在完成與潤生的對拳後,未等體內氣血平復,就又一次強行拉出速度,一個快速閃身,繞過了潤生,目標直指這夥人中,唯一的少年。

緊接著,他很快就享受到了和趙毅一樣的待遇。

潤生後背氣門開啟,強大的吸力對其進行束縛,削弱其速度。

陳曦鳶向前邁出一步,抬臂前伸,她的域將青年包裹。

青年的膝蓋瞬間開始彎曲,可怕的壓力傾瀉而下。

他發出一聲低吼,使出全力,想要強行掙脫這一詭異的束縛。

然後,他成功了,他恢復了自由,因為陳曦鳶將域撤除。

但短時間內的連續爆發後,他不得不停滯下來換氣。

“五官成懾!”

青年只覺得視線一陣模糊,等他努力重新看清身前時,一把金鐧已然架在他的後腦勺處。

他確實很勇猛,但李追遠這裡,人多勢眾。

李追遠看著被鉗制住的青年,開口道:

“不出意外的話,我們不是你的敵人,我們的敵人,是現在這個畜生當道的虞家。”

青年聞言,眼中流露出驚詫:“你們不是那群畜生派來的人?”

李追遠:“畜生不會罵自己是畜生的。”

青年像是在仔細思索這句話,然後點了點頭:“有道理。”

李追遠:“你姓虞麼,叫什麼名字?”

青年回答道:

“我叫……虞地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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