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38：比比東：我當初，真是瞎了眼！

不知過去多久，窗外那場傾盆的大雨漸漸變成了淅淅瀝瀝的小雨，最終停了下來。

天色依舊陰沉，只有東方天際透出些許慘白的微光，預示著黎明的到來。

書房內，燭火早已燃盡，只留下一攤凝固的蠟淚。

冰冷的空氣中，瀰漫著羊皮紙和墨水的陳舊氣味，以及一絲淡淡的、揮之不去的血腥味。

癱坐在地上的比比東，彷彿一尊失去靈魂的精緻玉雕，一動不動。

直到那縷微弱的晨光，透過窗戶的縫隙，艱難地擠進室內，在她蒼白如紙的臉頰上投下一道冰冷的光斑，她才彷彿被這光亮刺痛，眼睫微微顫動了一下。

空洞失神的目光，終於緩緩有了一絲焦距。

她茫然地轉動了一下眼珠，視線所及，是散落一地的、寫滿殘酷文字的卷宗，以及冰冷光潔的地面。

渾身的冰冷和麻木感如同潮水般退去，隨之而來的，是深入骨髓的疲憊和……一種幾乎要將她靈魂都撕扯成碎片的劇痛。

“呃……”她發出一聲極低、極壓抑的悶哼，喉嚨裡彷彿堵著一團沾滿血汙的棉花。

她試圖動一動手指，卻感覺身體僵硬得不像自己的。

又過了許久，她才用盡全身力氣，雙手撐在冰冷的地面上，掙扎著，一點一點，踉踉蹌蹌地從地上站了起來。

雙腿虛軟無力，她不得不立刻伸手扶住旁邊沉重的案桌邊緣，才勉強穩住身形，沒有再次摔倒。

她低著頭，紫色的長髮凌亂地垂落下來，遮住了大半張臉，也遮住了她此刻的表情。

只有扶著桌沿的雙手，手背上青筋畢露，骨節捏得發白，顯示著她內心極致的痛苦和掙扎。

原本就白皙的肌膚，此刻更是血色全無，慘白得幾乎透明，如同上好的白瓷，卻佈滿了細密的裂痕，隨時可能徹底碎裂。

她就那樣靜靜地站著，扶著桌案，如同溺水之人抓著最後一根浮木。

胸脯劇烈地起伏著，每一次呼吸都帶著沉重的顫音，彷彿用盡了所有力氣。

窗外的晨光一點點變得明亮，卻絲毫無法驅散她周身籠罩的陰霾和死寂。

書房內的時間，彷彿再次凝固了。

不知又過了多久，當天光大亮，武魂城新的一天已經開始，遠處傳來隱約的喧囂時，比比東才終於緩緩地、極其緩慢地抬起了頭。

她的臉上，依舊蒼白，但那雙粉紫色的眼眸，卻已不再是昨晚的茫然和空洞。

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深不見底的、冰冷刺骨的寒意，以及一種彷彿經歷了地獄烈火的灼燒、最終淬鍊出的、帶著毀滅氣息的決絕。

她緩緩地、一頁一頁地，將散落在地上的卷宗撿了起來，動作機械而平靜，沒有再看上面的內容，只是將它們重新整理好，放回書桌的一角。

然後，她走到書房一角的銅鏡前。

鏡中，映出一張絕美卻毫無血色、眼眶下帶著濃重陰影的臉。

她的眼睛紅腫，嘴唇上還殘留著乾涸的血跡，整個人看起來憔悴不堪，如同大病初癒，又彷彿剛從墳墓中爬出。

但她的眼神，卻銳利得如同出鞘的寒刃，冰冷得沒有一絲溫度。

她抬起手，有些顫抖地整理著自己凌亂的髮絲，撫平教皇袍上的褶皺，擦去嘴角的血跡。

每一個動作，都極其緩慢，卻又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堅定。

“玉小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