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曖昧不已，嚷嚷道。
但寧玉涵只是搖搖頭說：“要上課了！”
你看，她都不承認，幾人的討論聲，班上其他人都有意無意聽著呢，想聽到寧玉涵的認證，但寧玉涵就是不說，真就守口如瓶了。
最終，劉雨晴她們只能無功而返。
星期二晚上。
許臨和出版他的《我的二十六歲邁巴赫小姐》這本書的出版社老闆聊了一下，確定了《當時年少，人間四月》這本書也在其出版社出版。
這家出版社叫逐月出版社。
也不是什麼老牌出版社，而是新興出版社，走的就是文學作品出版路線，包括傳統文學和網路文學。
許臨上本書在這家出版社出版，這本書也不例外了，主要他也不想和別的出版社扯皮。
“許先生，明天當面聊？”
“可以。”
許臨說：“就明天上午吧！”
“哈哈，許先生，那就明天見吧！”
星月出版社的老闆叫餘盛鍾，也是一箇中年人，聽聲音倒是一個頗為的豪爽的男人。
許臨接著就發訊息跟商晚君請了一天假。
許臨發現自己這個學期漸漸忙起來了，有挺多事情做的。
這幾個月要經常跑片場，而且還不止一個片場，除了邁巴赫小姐的片場，後面還會有《大靖王朝》的片場。
片方表示《大靖王朝》開機儀式會在這個月下旬的某一天舉辦，具體日期這幾天確定。
至於正式開拍，聽說是在五月下旬開始，到時候許臨就要跑這個片場了。
他也是編劇。
對了，後面他也要弄這部劇的所有作曲。
再者就是，如果許臨要投資電影，到時候他也會更忙。
另外還有各種各樣的事情加起來，許臨感覺自己似乎要變成大忙人了。
“計劃趕不上變化啊。”
許臨記得，以前自己是想享受人生的。
“算了，享受成功，不失為一種人生理念。”
星期三這天上午，許臨來到了餘盛鍾約定好的茶館。
許臨見到對方後，與之握手，“餘先生是一個人來？”
“許先生不也是？哈哈……”
“餘先生，坐。”
“許先生也坐。”
客套一番，兩人都坐到了各自的位置上，席地而坐，不是坐凳子上，兩人之間是一張矮桌子。
餘盛鍾看著四十多歲，氣色很好，氣質也比較獨特，人到中年，更是絲毫都不油膩，屬實難得。
這時有個旗袍美女進來，在兩人之間坐下，開始焚香泡茶。
挺有講究的，焚香、溫杯、投茶、注水……
流程一步接著一步，手法很熟練也很嚴謹。
茶道是傳統文化的一種形式，幾千年了，很有講究。
“許先生對茶道感興趣？”
餘盛鍾見許臨的目光落在旗袍美女的雙手，或者說她泡茶的動作上，便問了一句。
“第一次見識茶道，算是開了眼界吧。”
“說起來茶道，我年輕的時候不理解，覺得我不就喝一杯茶嗎？流程竟然如此繁瑣，連洗茶杯都有說法，泡個茶都半個小時甚至更久，這茶，我非要喝嗎？但後面我年紀大一些，不知不覺迷上了茶道，開始琢磨其中門道，便逐漸明白了茶道之所以與‘道’這個東西沾上關係，原來是因為品茶就像人生，是一個修行的過程，我的心境隨著對茶道乃至人生修行領悟的深入而漸漸歸於寧靜，明白了人生應當順其自然，對世俗的俗物不再渴求，得以享受明悟人生真諦帶來的心靈安寧，何其快哉！”
餘盛鍾頗有表達欲。
“想必餘先生已經脫離了低階趣味。”
許臨悠悠道。
“哈哈……”
餘盛鍾發出爽朗的笑聲，“眾裡尋他千百度。驀然回首，那人卻在，燈火闌珊處。我這人生如駿馬加鞭，豈不快哉！”
許臨接著說：“看來餘先生已經到最頂級的人生境界了。”
一般沒點文化素養，別人就不知道餘盛鍾突然飆一句辛棄疾的《青玉案》出來是什麼意思，估計開口就直接雞同鴨講了，甚至會覺得你餘盛鍾說話牛頭不對馬嘴，我說脫離低階趣味，你來一句宋詞，你讓我怎麼回答？
但這其實是王國維在《人間詞話》裡面說的人生的三種境界。
其中第三種境界，就是餘盛鍾說的這句詞，即代表領悟人生真諦，但具體領悟什麼，很難說，這種東西，只可意會不可言傳，就好像王陽明龍場悟道，但他王陽明到底悟了什麼，那些專門研究王陽明心學的人估計都說不清楚。
道可道，非常道，能說出來的，那是什麼玩意？“許先生呢？”
餘盛鍾也是睫毛一挑，沒想到許臨接上了他的話。
“我啊。”
許臨：“尚且還在茫然求索，身心困於名聞利養，困於富貴美人，困於五欲六塵，四處張望，不知所措，凡夫俗子罷，未曾對更高階的人生享受窺探門徑。”
許臨說的，就是第一種人生境界，這時候，就像在社會上幹活的牛馬們，對人生充滿迷茫，不知道未來怎麼走，甚至連當下怎麼活都不清楚，大多數人都這樣，因此，無數人被困在這一層，甚至一輩子都在這一層，被世俗的各種枷鎖囚禁，比如畢業了要工作，工作了要結婚，結婚了要生娃，生娃了這輩子就從此困住了，人生將不再屬於自己，從此一分甜沖淡九分苦，有時候半夜做噩夢驚醒，睡不著，忽然內心抑鬱，不知道人生到底為了什麼，然後問一句，我糙，這踏馬的人生的意義到底是什麼？“疾苦在身，宜善攝心，不為外境所搖，中心亦不起念。”
餘盛鍾喃喃自語，思索自己是否真做到了。
這是佛學的內容，許臨一聽就知道了，傳統文化體系就是儒釋道三種，聽一下就明白哪個是哪個了。
“諸法因緣生，諸法因緣滅，因緣生滅法，佛說皆是空。”
許臨：“佛說四大皆空，也說凡所有相、皆是虛妄，若見諸相非相，即見如來。我還在門外看呢，不知道這輩子能不能進去看看。”
“我也是剛看了點皮毛，亦或者也是在門外，對‘道’望塵莫及啊。”
餘盛鍾忽然感慨，忽然不自信了。
旁邊的旗袍美女還在煮茶，聽兩人對話，已經有些茫然了。
但接著，她更是聽的雲裡霧裡。
因為後面，兩人已經扯到了天道執行、天機這種概念，比如歐洲的文藝復興以及的明朝的滅亡。
天機是什麼？歐洲的文藝復興和黑死病，明朝這邊，末年又有天災。
這兩玩意，就是天機，歷史的偶然融合多重因由，造成了歷史的必然。
旗袍美女聽的雲裡霧裡，又想想，這兩個人，聊這些東西有什麼用？
有什麼用呢？有什麼意思呢？
但接著，兩人完成了一單價值三千萬的出版合同，旗袍美女又被嚇得雙腿發軟、頭皮發麻。
天吶！
三千萬！“酒逢知己千杯少，話不投機半句多！哈哈……”
餘盛鍾哈哈大笑，和許臨聊了兩個小時，讓他整個人都感覺無比暢快，心靈層面的暢快。
因為他活了半輩子都未曾這麼暢快，而且還是和一個十八歲的年輕人。
“許先生，合作愉快！”
他伸出手，許臨也伸出手，“合作愉快。”
“許先生，後面你有新書，方便也可以跟我合作！”
“會優先考慮貴出版社。”許臨點點頭。
兩人一邊聊一邊走出茶館，而後分別。
“許先生，我這輩子都未曾感覺和人聊天能如此念頭通達，況且許先生還是個少年郎，卻有如此之高的思想與見解，是我著相了，有點以貌取人啊！”
“我也只是多翻了兩頁書而已。”
“許先生還是謙虛了。”
餘盛鍾再次和許臨握手，頗有相見恨晚的意思，“許先生，我就先走一步了，等會還有事要忙，有機會再聚。”
“好，有機會再聚。”
“好！”
餘盛鍾說罷，隨後開車離開後。
許臨也回到了自己車上，他今天開的是大牛。
許臨見車裡還有一包煙，之前放的，以備不時之需。
啪！許臨抽出一根點上。
剛才和餘盛鍾聊了兩個小時亂七八糟的話題，涉及的內容包括歷史、佛學、哲學、天道等等，不知道的人聽著估計會把他們當成閒得蛋疼的傻逼。
但許臨卻靠這些玩意，談了一份三千萬的出版合同，除此之外，還包括利潤五五分成，他也能拿五成出版利潤。
“看起來多讀書還是有用的。”
許臨深有所感，開著車窗，吞雲吐霧。
這一口煙，過於暢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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