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淮凌墨髮未束,凌亂地垂在肩胛,平時黑沉的眸子,此刻帶著絲別樣的色澤。
更重要的是,他伏在塌上,並未穿上衣。
屋內雖暗,沈鳶依舊清晰地看到,他背後交錯縱橫的疤痕。
有新傷,也有舊傷。
“首輔大人冒犯了。”沈鳶慌忙轉過身去。
“過來。”男人低啞的嗓音。
如同鉤子,硬生生鉤著沈鳶走了過去。
顧淮凌把一旁的傷藥遞到沈鳶手中,“幫我上藥。”
沈鳶眼睫輕顫,“我手腳粗苯,我幫您喚三九過來。”
她剛起身,腕骨便被人拽住。
“我以為過了崖底那夜,阿鳶便不會同我生份了。”
顧淮凌眉眼低垂,把人又往自己身側帶了幾分。
“只是上個藥,不必緊張。”
崖底那夜,兩人相擁而眠,還歷歷在目,沈鳶耳垂不自覺紅了。
她開啟藥,在顧淮凌身側坐了下來。
當女子微涼的指尖,觸及自己後背時,顧淮凌突然就後悔了。
偏生這人還不老實,抹個藥而已,指尖卻由涼轉熱。
當真讓自己難以自持。
顧淮凌眼底染了一層欲色,不敢讓沈鳶瞧見,怕嚇著她。
世人都說首輔大人,清冷無慾。
只是世人不知道,他的欲從來只對一人而已。
沈鳶看著顧淮凌的後背,心底無任何雜念。
她認真地替顧淮凌塗抹著傷藥,問出了心底的疑惑。
“大人是文臣,為何後背那麼多傷?”
“大人?”見顧淮凌不應,沈鳶又喚了一聲。
顧淮凌回頭,沈鳶莫名被他眼中顏色,嚇了一跳。
“是文臣也當武將使,都是些小傷不妨事。”顧淮凌喉結滾動,眼底一層薄紅被他牢牢壓住。
“我去給大人倒杯水。”這目光太過赤裸直白。
沈鳶不敢直視,逃一般跑了出去。
顧淮凌看著女子的背影,又漫不經心掃了一眼自己的下袍,抬手拿過一旁中衣披在身上。
等沈鳶倒完水,顧淮凌已經穿戴完畢,走了出來。
又恢復到了平素,清冷寡慾的樣子。
沈鳶把茶水遞了過去,看著顧淮凌手中的錦盒道:“還未答謝首輔大人的救命之恩,這謝禮,是我一些心意希望大人能喜歡。”
顧淮凌唇畔掀起一絲弧度,開啟錦盒,把裡面的澄泥硯拿了出來。
“澄泥硯珍貴,阿鳶不必如此破費。”
沈鳶看著顧淮凌神色連忙道:“不破費,之前首輔大人送我那枚玉鐲,才是珍品。”
顧淮凌眼底罕見閃過一絲戲謔,“阿鳶很喜歡?”
沈鳶連忙點頭,“當然,那質地成色真的難得一見。”
顧淮凌把澄泥硯放了回去,盯著說謊不打草稿的小女子,慢條斯理道:“既然阿鳶喜歡,下次見不防戴上。”
他送的根本不是玉鐲,而是一塊玉石。
也難為她的一番誇讚了。
“好,那我就不打擾大人休息,改日再來探望。”沈鳶說完向後退了一步。
顧淮凌看著沈鳶,在她將要邁出去那刻,開口留人,“阿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