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4章 感悟規劃，領隊分量（三合一求月票
他就像一個誤入頂級棋手覆盤室的觀棋者，看著他們在棋盤上指點江山，談論著十步之外的可能，百步之外的佈局，自己卻連眼前的棋子為何這麼擺都未必完全清楚。
修煉上的問題，他可以請教千幻，可以自己摸索，可以兌換資源突破。
但眼下這種基於龐大資訊網路、深厚政治嗅覺和戰略眼光的對話，他一時之間，竟找不到切入的縫隙。
幾位衍界級成員從他身旁經過，低聲交談著某個星域內幾個附庸文明的資源產出波動與忠誠度的關聯，只是對他禮貌性地點頭示意，便繼續他們的討論。
林毅站在流動的光影與低語聲中，第一次在純粹的資訊層面上，感受到了自身與星源區這個核心圈子的實際距離。
這種距離，比境界差距更微妙，也更現實。
就在這時，一道溫和的光暈靠近。
織星結束了與一位衍界級成員的短暫交談，自然地走到了林毅身邊。
“是不是覺得，和大家沒什麼共同話題？”
織星的聲音帶著瞭然的笑意，目光掃過廳內三五成群低聲交談的人們，“修煉到了我們這一步，除非道路高度重合，或者遇到了極為特殊的瓶頸，否則很少會當眾探討具體的感悟心得。那更多是師徒或至交間的私密交流。”
“在這裡，大家更關心的是，勢。”
林毅坦誠點頭：“是，我發現自己完全插不上話。”
他沒什麼好掩飾的，這是事實。
織星笑了笑，並不意外：“正常，你剛來，很多背景資訊不清楚。”
“不過，既然名錄稽核委員會能在當前這個敏感時期，如此迅速地透過你的破格申請，本身就代表了一種態度和期待。”
說著，他話鋒一轉，目光落在林毅臉上，“對即將到來的下一屆泛靈盟天才戰，你自己預估，把握如何？”
話題突然轉到自己身上，而且是如此直接的核心問題，林毅微微一怔。
但他迅速收斂心神，認真思考後回答：“若只論名次，我有一定把握爭取前列。但若論及真正的第一”
他想到了千幻師姐關於靈族潛規則的提醒，含蓄說道，“只能說必盡全力。”
“盡全力是基礎。”
織星的語氣平和，卻帶著一種嚴肅，“委員會，包括提名你的兩位尊主，他們所期待的，恐怕不僅僅是一個前列的名次。”
“星核級想要加入名單極難，在這個特殊時期，讓你以星核級身份破格列入，其中深意，你想過嗎？”
林毅心中微動。
他當然想過資源是為了讓自己快速成長，應對天才戰，也隱約覺得這關乎人族顏面。
但織星話裡的意思，似乎不止於此。
“還請冕下指點。”林毅肅然請教。
織星目光投向大廳穹頂流淌的模擬星光，彷彿在組織語言：“影響力，提振士氣，這些顯而易見的好處，我就不贅述了。以你的頭腦，應該能想到。”
林毅點頭。
這確實是他能想到的層面：人族天才奪得泛靈盟第一，能增強人族的影響力，同時鼓舞前線將士，尤其是星核級這個在廣袤的源能貧瘠區域作為絕對戰鬥主力階層計程車氣，這在摩擦漸起的時期尤為重要。
“我提兩點。”織星收回目光，重新看向林毅。
“第一，是實實在在的戰場減損。”
他緩緩道，“不管後面會怎麼打，星核級都是衝突的主力。一個公認碾壓同代的第一天才出現在我方陣營，對敵方同級別天驕的心理威懾是無形而巨大的。”
“他們會忌憚，會束手束腳，會避免與你或你影響力所及的部隊正面硬碰。這種微妙的心理優勢，換算成戰損比和任務成功率，在漫長的邊境線和無數個小規模衝突中，累積起來將是一個可觀的數字。”
“它能挽救很多本該犧牲的優秀士兵的生命，保住許多珍貴的戰略節點。這是第一帶來的最直接軍事價值。”
林毅點點頭，這一點，他也有所考慮。
“第二點，涉及更上層的博弈，也與萬千秘境的規則有關。”
織星緩緩說道，“按照泛靈盟自古流傳的規矩，在天才戰中奪得第一者，在後續共同探索萬千秘境以應對其他兩方勢力時，自動成為泛靈盟一方的領隊。”
“這個領隊，擁有在秘境內部協調泛靈盟勢力各方，制定基礎行動方略的許可權。”
林毅聞言，目光頓時一凝。
領隊？
這個資訊他之前從來沒聽說過。
“通常，這個領隊之位，毫無懸念屬於靈族。”織星繼續道，“但這次不同。邊境暗流洶湧，昆陌族蠢蠢欲動，其他一些種族也心思浮動。”
“如果我們人族的代表，能夠在天才戰中展現出.嗯，真實第一的實力，從而拿下這個領隊之位.”
織星頓了頓，意味深長地看著林毅：“那麼，為了在危機四伏的萬千秘境中，獲得你這位第一強者的全力配合與支援，確保靈族在泛靈盟一方的主導權，同時，也是為了保護靈族這一代天驕不遭受過多損失。”
“靈族在接下來的衝突中，就不得不考慮給予我們人族一些額外的便利，作為交換。”
林毅聞言恍然，但旋即，心頭便湧上了一陣疑惑。
“可是.”林毅壓下心中的波瀾，提出疑問，“冕下，既然局勢如此，其他種族應該也會傾力培養天才，爭奪這個可能影響靈族態度的第一。”
“而且，即便我僥倖成為領隊，靈族在天才戰中佔據前千名的絕對人數優勢，他們如果陽奉陰違，我這個領隊恐怕也只是虛名，靈族依然可以掌控主導權，何必讓渡部分利益給我們進行交換？”
織星聞言，臉上露出了今晚第一個略帶讚賞的笑容。
“第一個問題。”
他緩緩道，“感悟類的寶物並非萬能，它只能在原有天賦基礎上進行增幅。”
“根據我們掌握的情報，目前泛靈盟範圍內，除你之外，其他非靈族種族中，星核級能達到規則四重融合的都寥寥無幾，更別提五重。”
“即便給他們名錄級別的資源，想在八百年內將規則感悟推至八重，九重？那是近乎沒有希望的事，哪個種族會投入大量資源去賭一個渺茫的可能？價效比太低。”
“所以，真正的變數，目前看，只有你。”
“至於第二個問題”
織星的笑容收斂，語氣帶上了一絲凝重，“你問到關鍵了。”
“領隊之所以能讓靈族有所顧忌，不僅僅因為其名義，更是靈族為了便於自己而制定的一項規則。”
織星說著，臉色露出一抹冷笑，“靈族認為，為了泛靈盟在秘境內具有一定的統一作戰能力，便於和其他兩方對抗，領隊作為第一高手，會被賦予執法權。”
林毅心中頓時一驚。
執法權！
這意味著
“沒錯。”
織星肯定了他的猜測，“只要理由充分，且將過程記錄下來，領隊有權對不服從號令的己方成員，進行處罰，乃至就地格殺。”
“事後，泛靈盟最高仲裁庭只會進行程式審查，通常不會追究領隊的實質決策。”
大廳裡柔和的光線彷彿在這一刻變得有些清冷。
周圍那些關於資源、觀測的低聲交談，似乎也隔了一層無形的壁障。
林毅頓時瞭然。
這不是什麼虛名。
這是一把懸在所有人頭頂的利劍。
靈族或許可以憑藉人數優勢架空一個平庸的領隊，但如果領隊是一個實力足以壓制他們內部天才的“真正第一”，那麼這把劍的重量就截然不同了。
不配合？
陽奉陰違？
在危機四伏，還需與另外兩方強敵對抗的秘境裡，一個擁有絕對實力和合法處置權的領隊，有太多的方法可以合規地讓不聽話的人付出代價，甚至消失。
靈族顯然不願冒這個險，也不願在對抗外敵時內耗。
所以，如果人族真的出了一個這樣的領隊，那麼用一些其他支援，來換取這位領隊在秘境中的友好合作，對靈族而言，是一筆非常划算的買賣。
林毅暗暗琢磨，或許，靈族對於曾經出現過的那些非靈族天才戰第一，都會採用類似的方式。
畢竟，付出一些代價拉攏，肯定比搞些其他手段要便捷太多，萬一其他手段除了岔子，讓種族名聲受損，那才是大紕漏。
所以，但凡負責這個萬千秘境的靈族高層有腦子，都會知道該怎麼做。
一切頓時清晰起來。
名錄的破格，資源的傾斜，高層的期待所有這些，最終都落在了“天才戰第一”這個支點上。
而這個支點撬動的，不僅僅是榮耀，更是實實在在的戰場優勢、族群眾多士兵的生命，以及.來自靈族這個盟主，在特殊時期寶貴的戰略支援。
林毅心中清楚，哪怕成為秘境領隊，只是可以交換到一絲額外的支援，但放到到整個種族層面，也顯得彌足珍貴。
壓力。
前所未有的具體壓力，如同實質般落在林毅肩頭。
這不再是模糊的“為人族爭光”，而是一系列冰冷而重大的責任與期待。
織星看著沉默思索的林毅，知道他已經完全理解。
他沒有再說什麼，只是輕輕拍了拍林毅的肩膀，留下一句：“路還長，今晚，多聽聽，也是學習。”
說完，織星便轉身，再次融入其他人的交談圈中，彷彿剛才那番足以影響無數人命運的戰略點撥，只是一段尋常的閒聊。
林毅獨自站在原地，周圍的光影和低語似乎再次變得清晰。
他抬起頭，目光掃過廳內的身影。
星源區的夜，還很長。
而他腳下的路，方向卻從未如此明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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