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大海放下孩子,迎上前去,臉上帶著和氣的笑容,只是下一秒他的笑容便僵在臉上。只見這年輕人冷著臉,看都沒看自己一眼,徑直朝著不遠處的妻子那邊而去。
此時披頭散髮的聶巧妹和三個人推推搡搡,正處於下風。
她大冬天裡穿著一身打著補丁的灰色單薄棉襖,在寒風中冷得臉色蒼白,披散著頭髮,臉上、脖頸處還被指甲劃出幾道顯眼的血痕。
與她對峙推搡的三人中有著一張大餅臉的女人,還有一個胖胖的老年婦女以及一個有點畏縮的年輕男人。
大餅臉的女人嘴裡還罵罵咧咧:“好你個聶巧妹,吃你點糖,拿你點錢怎麼了?這是你欠我的!一個月三十幾塊錢工資,我哥結婚三四年,從來沒見你買半點東西給我們姐弟倆。
說起來是在紡織廠上班,一個月三十幾塊錢工資,到頭來一點東西都看不到你的,你怎麼好意思的。”
“你……你你!真是一群白眼狼……我不跟你談這些東西,你把小寶錢藏哪兒去了?二十好幾的人了,偷一個小孩兒的錢!把錢還回來!”
聶巧妹氣得語無倫次,她扯著嗓子厲聲喊道。
長時間的爭吵,讓她原本柔弱的聲音都嘶啞了不少,她現在也不想談什麼證據了,直接就點明瞭這錢就是唐二梅偷的。
“誰偷了!誰偷了!”
“你有本事再說一遍,大傢伙評評理啊,這個窮女人上來就要錢,一小孩身上有什麼錢?
還是十塊錢,誰家好人給壓歲錢給十塊啊!要我看啊,這錢要不就是偷的,要不就是哪個野男人給的。”
唐二梅一張大餅臉脹得通紅,綠豆小眼睛被臉上的肥肉都快擠出來了,她扯著尖細刺耳的破銅鑼嗓子叫喚道。
這話一出,氣得聶巧妹兩眼一發黑,捂著心口,上氣不接下氣,差點就要暈倒在地。
就在這時,程開顏堅定的站在聶巧妹身後,接住她搖搖欲墜的身影,溫暖的大手攬住她的肩膀,一道溫柔的聲音傳入她的耳中,“巧巧姐,沒事吧?”
聶巧妹聞言纖弱的身子一顫,回頭看去,只見一張熟悉的臉出現在眼前,她兩瓣毫無血色,甚至有些發紫的唇顫抖著開闔,“開顏!”
“姐,沒事有我在呢。”
“開顏!嗚……”
聶巧妹投入到程開顏懷中,泣不成聲,嚎啕大哭起來。
多年以來的委屈在此刻猶如積蓄千年的死火山迸發出來,嗓音尖銳淒厲,宛若杜鵑啼血哀鳴。
在場眾人無不心酸,悲切。
村民們大多都是瞭解其中隱情的,知道聶巧妹在老唐家過得是什麼日子,此時看到聶巧妹孃家兄弟在數年之後,終於到來,給她撐腰。
眾人也都打足了勁,瞪大眼睛仔細看著,爭取不放過每一個精彩的鏡頭,心中無比期待著接下來發生的事情。
……
這時唐二梅,唐三喜,胡翠萍三人也都注意到,眼前多了一個年輕的男人。
三人驚疑不定的打量著,正抱著聶巧妹安慰的程開顏。
只見他一身衣著氣質皆是不凡,昂貴的呢子大衣,鮮豔的大紅圍巾,西褲皮靴,一塊閃亮的銀色手錶在陽光下,反射著刺眼的銀光,刺得人眼睛發紅。
尤其是溫柔的神色和語氣之下,那對與聶巧妹神似的琥珀色眼眸之中全然沒有半點溫柔,只有極致的冰冷與肅殺。
“嘖嘖,您看看這一身行頭,說他是回國探親的華僑我都信,這真是太時髦了!”
“這呢子大衣穿在他身上可真好看啊,縣裡就香菊家的裁縫店裡就有一件,五十多塊錢呢!”
“恁貴?”
“這算啥,你看人帶的手錶,bj牌的,咱村長都沒手錶呢!”
“這孃家兄弟是什麼來頭的啊?巧妹也是,有這麼個孃家兄弟也從沒說過,要是早知道借她胡翠萍十個膽子也不敢這樣對人家啊!”
“是啊,太欺負人了。”
一些人議論起來,紛紛猜測著這個孃家兄弟究竟是什麼來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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