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短暫的夜

正當李金山父子回憶往事，感慨、無奈的時候，陳慧萍抱著衣服和被窩走了進來。

李金山接過陳慧萍手裡的東西，著急忙慌往外走，邊走邊說道：“你跟爸在這呆會兒，我去去就回來。”

陳慧萍瞭解李金山，軍人出身的他做什麼事都毫不猶豫，雷厲風行。

外面天已經完全給了下來，暮色沉沉地籠罩著這座小城，初春的晚風拂來，讓人感到絲絲涼意。

急診卻燈火通明，推開急診的門，又是那股讓人噁心的氣味撲面而來，病人卻感覺比起晚飯時只增不減，孩子的哭聲，醫生的訓斥聲，病人的呻吟聲，嘈雜地交織在一起，讓人感覺不像是醫院，而更像是個菜市場。

李金山大步走向角落裡，卻沒有看到何少明，這才環視了一圈屋裡，也沒有找到，心中不禁犯起了嘀咕，急忙找了一個醫生詢問。

原來孩子得了血吸蟲病後，糞便中會有血吸蟲病的蟲卵，蟲卵如果進入水中，會在水螺中寄生長成幼蟲，當有人接觸到水以後，就會被感染，所以需要把他們隔離起來。

隔行如隔山，醫生講得頭頭是道，李金山卻聽得一知半解，只好似懂非懂地朝著隔離區走去。

隔離區設在急診樓的二樓，這裡平時是醫院裡的會議室，不到一百平米的房間裡密密麻麻塞滿了三四十個人，也沒有病床，就在地上鋪個草蓆，讓病人躺在上面打針輸液。

李金山從嘈雜的人群中四處搜尋，費了好大勁這才找到何少明，趕緊走過去，把衣服和被子遞給他，關切地說道：“這是我從家拿過來的，晚上給孩子蓋上，你也多穿點。”

“謝謝李叔叔，真是太麻煩你了。”何少明感激地說道。

白天何少明搭李金山的車就看出他是個熱心腸的人，但著實讓何少明沒想到的是，他還如此細心周密。

“呀，咱不用客氣了啊！那你們安心治病啊，有什麼困難就跟我說，我得回去了。”李金山說著，退出了隔離區，這種地方相信誰也不願意多呆一分鐘。

匆匆走回病房，李金山就開始發起了牢騷：“唉，咱們國家這醫療條件真該好好改善改善了，把人們隔離起來，三四十個就擠在那麼點房間裡，連個床都沒有。”

“唉，這也是沒辦法，聽說這個病挺嚴重的，能給治好就不錯了，相信以後一切都會好起來的。”陳慧萍寬慰地說道。

陳慧萍又轉身對老爺子說：“爸，那我先回去了，曉光一個人在家呢。”

“好的，路上注意安全，金山，你去送送慧萍。”老爺子囑咐道。

“好。”李金山答應著，跟在陳慧萍身後，走出了病房。

走過走廊，李金山急走兩步，追上去簽註陳慧萍的手，她的手已經不再像以前那樣細膩光滑，但李金山堅信，這就是他要牽著走完一輩子的手。陳慧萍看四下無人，也把頭靠在李金山肩上，像兩個初戀情人一般，誰也沒說話，就這麼靜靜走著。

此刻，語言顯得多麼多餘！

到樓下車棚取了車，李金山推著腳踏車，陳慧萍挽著李金山的胳膊，從住院樓到醫院大門口，短短的一段路，倆人卻故意走得很慢，任憑冷風吹拂著臉頰，因為他們都清楚，這手只要一鬆開，想要再次牽上，不知道何年何月了。

可終歸還是要分離的！

到了醫院門口，陳慧萍松依依不捨開手，含情脈脈地說道：“回去吧，外邊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