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狼狽為奸
“胡書記，那太好了，我替三河村所有人謝謝您。”張自強激動得都流出了眼淚。
“自強，不用客氣，這本來就是我的分內之事。”胡佑民說完又低下了頭，專心致志地寫著彙報材料。
李金山，樊學軍和張自強不好再打擾，退出了革委會大院。一路上人們爭先恐後地清理著公路兩旁的廢墟，經歷過下午的事情之後，鄉親們不再懦弱恐懼，血色的殘陽對映出鄉親們信心滿滿的臉，看著他們，讓人彷彿看到了希望。
這一天經歷了太多的事，時間不知不覺又到了傍晚，當最後一縷陽光從三河公社消失的時候，公社的街道已經被人們收拾得乾淨整齊，滿目瘡痍和雜亂無章已經不見了蹤影，一個全新的三河街道呈現在人們面前。
走進學校大門，解放軍戰士和鄉親們一起把倒塌宿舍的廢墟清理得差不多了，看上去讓人身心都放鬆不少。劉愛華也終於搶救完傷員，忙裡偷閒地坐在院子裡看著天空的晚霞。公社醫院的醫療資源有限，他需要時常加班，他已經很久沒有看過晚霞了，或者說他已經忙得很久沒有抬頭看過天空了。
看到李金山他們進來，劉愛華大聲喊道：“李社長，樊排長，你們快來看，今天的晚霞格外的美麗。”
“是啊，小劉，可惜那麼多人看不到今天的晚霞了，唉，讓人心裡也挺不是滋味。”李金山環視著躺在救災棚裡的傷員，傷在這些不幸的人身上，可疼在李金山的心裡。
經過這些年的風風雨雨，李金山其實不太喜歡晚霞，因為晚霞過後就意味著黑暗，他更喜歡朝霞，朝霞過後，往往都有耀眼的朝陽。
“是啊，還有三個重傷員沒有脫離危險，我心裡也很難過，不過不管怎麼樣，我們都應該樂觀堅強，後面還有更艱鉅的任務再等著咱們，不是嗎？”劉愛華是醫生，雖然他還年輕，但這個職業已經讓他參透了世間的生死，他說這話的時候，其實更像是個哲學家。
大家都沒有回答劉愛華的問題，只是都沉重地點了點頭。李金山完全沒料到劉愛華還有這般高深的見解，心裡不由得被震撼到了。是啊，生者前行，逝者安息，無論多大的災難，都嚇不倒勤勞勇敢的人！
晚霞染紅了大半個天空，久久不願散去，像是一個闊別已久的親人，眷戀地環抱著三河公社，它親眼見證了鄉親們的努力奮鬥。
“吃飯了——”隨著長長的高喊聲，羅躍進帶著送飯的老漢又挑著飯菜走了進來。
“哦——”鄉親們歡呼著，向學校操場聚攏。這頓飯是大家今天與吳世清較量的勝利果實，雖然很多人只是充當了圍觀的看客，但他們的心情也特別高興，能在與吳世清這個周扒皮的較量中佔據上風，對鄉親們來說，就像舊社會打土豪分田地一樣，想都不敢想。
人們自覺排成一隊，端著飯盒飯碗等著打飯，排在前面，已經打上飯的，蹲在一旁津津有味地說著，時不時發出一聲讚歎，“哇，還是這飯好吃！”
沒有打上飯的都迫不及待地踮著腳偷偷看著別人碗裡，直往肚子裡咽著口水。
此刻，供銷社黃大順的小屋裡，吳世清正氣沖沖地跟黃大順訴著苦：“大順，今天真是栽面子，這個軍人什麼來頭？”吳世清把下午的事都跟黃大順敘述了一遍。
“世清，你消消氣，我這就找我哥打聽打聽，不過話說回來，你這事辦得也確實不太地道，要在平時，大家也不敢怎麼樣，可這是救災糧，你拿那些次糧給胡佑民，鄉親們肯定有意見，他臉上也掛不住，他肯定得找你來。”黃大順不愧是老奸巨猾，講起道理來頭頭是道。
“是啊，大順你說得對，可是那些咱做了手腳的糧堆在那，我心裡也不踏實，就想著早點把它都發出去，所以就沒考慮那麼多。”吳世清心有不甘地說道。
“嗨，世清，咱機會有的是，你信不信，現在胡佑民肯定在忙著給縣裡打報告呢，過不了多久周圍大隊的都得來領救災糧，到時候咱再找機會出手，村民們領到糧感謝咱還來不及呢，有點石子他們也不會在意那麼多，到什麼咱們神不知鬼不覺地把這事辦了。”黃大順井井有條地計劃著，他的心機遠比吳世清要周密得多。
“哎呀，還是大順心思細膩，到時候那個兵哥走了，也沒人敢找上門來了，哈哈，以後還得多跟大順請教啊。”吳世清彷彿看了曙光，之前的不快早被他拋之一空。
“世清，今晚別走了，咱倆一起喝點。”黃大順殷勤地說道。
“行，那就謝謝大順了，以後還得承蒙你們兄弟倆多多關照呢。”吳世清感激地說道，這些年上邊有了黃大勇的關照，他和黃大順在下邊沒少撈著油水。
“世清，咱倆誰跟誰，你還跟我客氣。”說著拿出了兩個肉罐頭，倒在碗裡，又從桌子下邊的摸出兩瓶白酒，不用說，這些都是他們欺壓老百姓得來的橫財。
兩人推杯換盞，看上去親密無間，實則不過是沆瀣一氣，狼狽為奸罷了，他們的這種關係往往經不住時間的考驗，一旦出現利益紛爭，很快就會反目成仇。
黃大順和吳世清大碗喝酒，大口吃肉，一牆之隔的街上，無家可歸的人們與他倆並沒什麼關係，他倆並不會因此而動一下憐憫之心，反而他們還會因為今天一百斤好米拿去救災而感到失望和心疼。
慕色漸漸降臨，吃完飯的人們坐在救災棚裡，一臉的幸福，對於普通勞苦大眾來說，不需要大酒大肉，一頓粗茶淡飯就足以慰藉一顆善良純樸的心。
樊學軍指揮著戰士們為鄉親們唱著軍哥，嘹亮的歌聲帶給人們無窮的力量，鼓舞著人們繼續奮鬥。尤其是張自強，對兵哥哥們產生了無限的神往。
夜逐漸深了，在銀色的月光中，戰士們以一曲《團結就是力量》結束了歌唱，救災棚裡，不時有呼嚕聲傳來，擔驚受怕一天的人們在解放軍戰士的守護下，安詳地睡去。
張自強看著月光，久久不能入睡，回顧著這忙碌的一天，讓他又成長了不少，樊學軍像是漆黑夜空中的一顆啟明星，照亮著他以後的人生道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