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3章 母親

第三天中午，孫良才正坐在火車裡看書，忽然聽到廣播裡列車員報站：各位旅客，前方到賬是本次列車的終點站——上海站，請大家準備好行李物品，準備有序下車。

孫良才站起來，伸了伸懶腰，火車執行了將近50個小時，但他卻覺得格外地快，至少比六年前他去的時候快多了。

孫良才起來收拾了一下東西，其實也沒什麼好收拾的，就是一個解放牌帆布書包，裡面背了兩本書，一個刷牙缸子一條毛巾和幾個饅頭。

揹著書包，孫良才看著車窗外，一棟棟的高樓拔地而起，工人們正在施工，有好多孫良才都沒見過的機器，一派熱火朝天的場面。

等火車停穩，孫良才迫不及待地下了火車，走出車站，眼前的一幕讓孫良才驚呆了，只見不算寬闊的馬路上，公交車和計程車多了起來，腳踏車川流不息，馬達聲、喇叭聲不絕於耳。

孫良才登上熟悉的公交車，朝著自己家走去。可是到了下車的時候，卻發現周圍完全變了樣，原本馬路兩邊低矮的平房，不知什麼施工不見了蹤影，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拆遷的廢墟。

孫良才認出了路邊正在工作的清潔工，還是自己小時候就認識的張奶奶，連忙走過去，親切地喊道：“張奶奶。”

張奶奶抬起頭，迷茫地看著孫良才，問道：“小夥子，你認識我？”

“張奶奶，我是小良子啊，你不認識我啦？”孫良才笑著說道。

“哦，小良子和大良子，這麼多年不見你們了，你們都上哪去了？”張奶奶問道。

“我們都去雲南了，奶奶，這邊弄堂裡的房子怎麼都沒了？”孫良才問道。

“小良子，你有些年頭沒回家了吧？這拆遷光說就說了三四年了。”張奶奶說道。

“嗯，整整六年沒回來了。”孫良才有些無奈地說道。

“六年？”張奶奶有些吃驚地說道，“唉，難怪你都長成大小夥子了呢。”

張奶奶繼續說道：“都搬到光華路那邊去了，遠著呢，現在這邊一個熟人都沒了。”

“哦，奶奶謝謝您，我得趕緊走了。”孫良才說道，臨走前還用袖子幫張奶奶擦了擦額頭的汗。

“嗯，還是小時候那麼善良。”張奶奶誇獎道。

孫良才笑了笑，跟張奶奶說道：“奶奶再見。”

“再見，記得給我向你媽問好。”張奶奶說完，揮著掃把繼續掃地。

孫良才一路走一路問，總算找到了光華路的拆遷安置小區，這裡是一棟棟新蓋的四層小樓，條件比以前的弄堂要好得多。

等走到小區門口，太陽太陽都快要落了。正在這時，孫良才看見一個頭發花白的婦女，拎著一籃子菜從小區裡走了出來，孫良才擦了擦眼睛，他不敢相信，眼前這個蒼老的婦女，正是自己日思夜想的母親鄭秋芬。

孫良才連忙跑過去，拉著婦女的手，深情地喊道：“媽。”

鄭秋芬顯然已經很多年沒有聽見這個稱呼，被這突如其來的舉動和喊聲嚇了一跳，她抬起滿是皺紋的臉，盯著孫良才看了很久，才認出孫良才，突然情緒失控，大哭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