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田媽媽被逐
第二天,錢氏帶著丫頭婆子過來給沐婉兒“拾綴幾件衣飾物什”,見繼女耷拉著腦袋,一副魂不守舍的樣子,笑意直達眼底。
她用絲帕輕掩口鼻,只在臥房裡四下裡掃視一圈,便扶著丫頭的手徑直去了外頭的院子裡。
院子裡有一株數十年的老桃樹。這會兒已經是初夏時節。桃花早謝了,桃葉茂盛得很,亭亭如蓋。
指了指老桃樹,錢氏說道:“據說桃樹年歲越大越能避邪。就將椅子就擺那樹下底下吧。”帶來的都是她的親信心腹,沐三爺不在,她裝那撈什子賢母給誰看?
怕過了病氣,錢氏從來不沾繼女屋裡的東西。這會兒她要坐的椅子和座墊兒都是由兩個粗使婆子特意從自己院裡扛來的。
四平八穩的在老桃樹下坐了,錢氏又不慌不忙的接過貼身丫頭奉上的纏枝牡丹蓋碗,揭開茶蓋,輕輕的撥開茶葉,抿了一口,這才抬起眼皮,問侍立在跟前的田媽媽道:“婉姐兒這是怎麼了?沒精打采的,我瞅著氣色比昨兒個差了好多。莫不是老爺請來的神仙水藥勁兒過了,婉姐兒又病了?”
早上,田媽媽伺候沐婉兒洗漱的時候,就發覺自家姑娘小臉兒蠟白,雙眼迷離無神,當即便心裡“戈登”作響。再一摸,小手小腳都是冰涼的,便以為是病情反覆了,嚇得半死,急吼吼的喚青衣去請大夫。
沐婉兒攔下來,指著空蕩蕩的脖子解釋,說是剛才發現玉珠子不見了,又記不得是在哪裡丟了,心裡難受才有些不舒服。過會兒就好了,不用請大夫。
田媽媽早就看不慣錢氏平素的作派。反正她是先頭夫人留下來的老人兒,左右都刺著錢氏的眼,再者,她的賣身契是放在老爺那兒的,錢氏橫豎發賣不了她,所以她也就直話直說:“稟夫人,姑娘弄丟了先三夫人留下的玉珠子,這會兒正難受著呢。所以,看上去有些發蔫。”
錢氏最恨自個兒是個填房繼室,哐啷一下,滿臉的得意勁兒被打得粉碎。茶也不喝了,大蓋碗重重的撂回丫頭捧著的朱漆托盤裡,她沒好氣的換了個話題,吩咐道:“明日老爺沐休,要親自送婉姐兒去莊子裡。我今兒是來替婉姐兒拾綴幾件衣飾物什的。單子已經擬好了。媽媽是婉姐兒的奶孃,她的東西,你最熟。你引著春華一併去給婉姐兒整理行囊吧。”
按著她的本意,是真的只打發那病罐子“幾件衣飾物件”。誰知,從來不理後院事物沐三爺這回一反常態,不但親自在近郊給病罐子新買了個小莊子,而且還要親自將人護送過去。她也不敢做得太過,少不得要從庫房挑上幾樣過得去的,添在行李裡,好哄一鬨沐三爺。正心疼的要命來著。不想,這老貨一大清早的就拿話來刺自個兒。她瞅著田媽媽,眼珠子一轉,想出來一個好主意,心情當即又變好了。
下午,沐三爺下衙回來。錢氏瞄了一眼他的臉色,一邊招服侍著他換下官袍,一邊試探著說道:“老爺,婉姐兒的行李已經收拾出來了。”
“哦。”沐三爺略一點頭,沒太在意,伸手換上常服,在太師椅上坐了。
錢氏笑了笑,從丫頭手裡接過茶碗,奉上:“萬事都備好了,只差一樁事兒,還得老爺拿主意呢。”
沐三爺端了茶碗正要喝,聞言,手中一頓,抬頭擰眉問道:“婉姐兒又不舒服了?”
“那倒沒有。”錢氏從衣襟釦子上解下絲帕,沾了沾嘴角,笑道,“是我還沒拿定主意。婉姐兒是要去莊子里長住幾日,也算是出遠門了。她院裡偏又沒幾個出過遠門的,怕是使不上力。我這會兒正頭疼呢,不知道如何搭配去莊上服侍婉姐兒的人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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