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大師兄
第二天清晨,沐晚練完功,走出東廂房。
昨晚進來的時候,她有注意到東牆種了一株長春藤。藤下立有兩個真人大小的人偶。每一個人偶上密密麻麻的標滿了小紅點。
她當時好奇的用眼角餘光偷瞄了一眼,發現那些小紅點的位置對應著人體穴位。聯想到尉遲前輩是醫修,於是她興趣大增。因為當時天色漸晚,而她又御了一天的劍,實在是有些累了,只能等第二天天亮再說。
東牆上爬著的長春藤是小院裡唯一種的植種,尋常的凡俗之物。而兩個人偶也用的是普通松木,正反兩兩面都標滿了小紅點。
沐晚正要走過去,看到老嫗阿蘭提了半桶水,也往東牆那邊走去。
老人家看上去老態龍鍾,然而,她提著半桶水,卻面不紅,氣不喘,腿腳甚是穩健。見到沐晚,她還中氣十足的打招呼:“小姑娘,起來了啊。”
沐晚上前,伸手從她手中接過朱漆木桶,笑道:“老婆婆,我來幫你提。”
連桶帶水,不下三十斤。她不由讚道:“好手力!”
阿蘭豁著嘴道了謝,擺手笑道:“不成啦。這兩年,力氣都回去了。前兩年,我還能提滿滿的一桶水呢。”
問清老人家是提水去擦人偶,她把水提了過去。
阿蘭從腰間解下一條白色的布巾子,在水桶裡搓洗乾淨之後,一邊開始麻利的擦人偶,一邊說了起來:“這兩個人偶擺在這裡好多年了。以前,先生幾乎每天早晨都要看一會兒。先生是個斯文人,愛乾淨,所以,我早起的第一件事,就是把它們擦得乾乾淨淨的。不過,有好多年,先生不再過來看人偶了。我卻養成了習慣,每天早晨不過來把它們擦乾淨,一整天心裡都會覺得有什麼事沒做完……”
沐晚沒有心思聽這些八卦。她的目光被上面的小紅點完全吸引住了。有紅多的小紅點,她都認得出來是什麼穴位。但是,也有很多,她認不出來。可惜,人偶上面只標記了位置,沒有標記穴位名字。
沐晚想了想,站在那具梳著飛天髻的人偶而前,從儲物袋裡取出《穴位經絡圖解》,對著書上的圖,一個個的檢視著。
這個法子很好,認穴位又快又準。不一會兒,她就新認識了十幾處穴位。
尉遲三泉坐在練功房裡,對院子裡的情形瞭如指掌。見狀,他好奇心起,信步自屋內走了出來。
阿蘭見到他,放下抹布,正要行禮問安。
尉遲三泉擺手,示意她自去忙活。
於是,阿蘭蹲身行過禮,便提著半桶水,不聲不響的離開了。
唯有沐晚渾然不覺,仍然捧著,一個個的在人偶上找穴位,學得極其投入。
尉遲三泉揹負著雙手,在她身後看了一會兒,實在忍不住,終於出聲問道:“沐小姑娘,你也對醫道感興趣?”
昨晚的事,但凡長了眼的都看得出,其實是那位女劍修特意過來相看沐小姑娘,旁邊的兩位男修都是作陪的。
宗門裡就是麻煩多,不自在。既然看中了人家小丫頭,還要搞出這麼多的花樣。其實,昨晚尉遲三泉也動了心——小丫頭挺聰慧的,品行也不錯。可惜,她不喜歡學醫……
不然,他真想挖了過來當徒弟。
話說,這麼多年來,這還是他尉遲三泉前一次動了收徒之念呢。
現在,看到小丫頭顯然也對醫道感興趣,尉遲三泉不禁手癢癢——好想挖過來當大弟子!
真的!
貧道一點兒也不嫌小姑娘資質差!(嘿嘿,半年不到,在凡人界裡,就能從一個什麼也不懂的凡人小孩,成長成為煉氣五層的修士,這資質又能差到哪裡去!)
於是,尉遲三泉掄鋤頭,開挖!
沐晚回頭一看,連忙抱著行禮:“前輩,早!”
尉遲三泉又問了一遍:“你想學醫?”
沐晚愣了一下,老實的搖頭:“晚輩沒有想過要學醫。”
尉遲三泉有些失望,但仍不死心,指著她手裡的線裝書,說道:“《穴位經絡圖解》,教人識穴辨脈,醫修入門的基礎書。我看你學得很認真呢。”
沐晚也看了看手中的書,坦然的笑道:“晚輩無意中發現,熟悉穴位與經脈,功法會執行的更順暢,所以,特意去坊市找了這本書來看。今天看了前輩標記的人偶,晚輩才知道,原來這本書是不全的。”這麼一會兒,她已經發現了三四個小紅點,在書上是找不到的。
原來如此。尉遲三泉好失望,悵然的“哦”了一聲,解釋道:“這些紅點確實標記的是人體穴位。不過,裡頭有一些穴位是我自己多年總結出來的,自然在你手中的這本書裡找不到。”
沐晚的臉上現出瞭然之情。
尉遲三泉又說道:“這兩個人偶閒置在這裡也有些年頭了,你若喜歡,儘管拿去就是。”
沐晚連忙擺手婉謝:“前輩客氣了。晚輩只是學著認一些穴位而已,哪裡用得上如此大材?”如果是尋常的穴位人偶也就罷了,這兩具人偶擺明了是前輩在穴位方面的心得。非親非故的,如此大禮,她可真心受不起。
可惜呀,沒有師徒的緣分!尉遲三泉嘆了一口氣,說道:“對我來說,它們已經只是尋常物件而已。幾十年了,也有不少人在此出入,唯獨只有你對這兩個人偶感興趣。這說明你與它們有緣。我們修真之人講究萬事順其自然。既然與你有緣,你就只管拿去就是。”說著,他抬起右手,寬大的袍袖自兩具人偶之上一揮而過。
兩具人偶之上,自頭頂的位置開始,一圈黃綠色的靈光順著人偶,自上而下,飛閃而過。
靈光所過之處,小紅點的旁邊皆現出黑色的蠅頭小字。
“唔,我把穴位名稱也標註到了上面。這樣,你辯認起來更方便。”尉遲三泉如是說道。
沐晚感激的抱拳行了一個道禮:“晚輩多謝前輩錯愛。”既是如此,她也就不再客氣,歡喜的將兩具人偶收進儲物袋裡。
尉遲三泉灑脫的擺擺手。
這時,書童從前院快步跑進來稟報:“先生,張大爺攜一位朋友來訪,現在花廳喝茶。”
尉遲三泉對沐晚笑道:“沐小姑娘,你師叔接你來了。你且隨我來。”
“是。”沐晚跟著他向前院走去,心裡直嘀咕:攜一位朋友來訪?會是什麼人呢?
按師叔之前的計劃安排,今天是來接她去外門報到。因此,她很是懷疑這位朋友其實是與她有關聯。
花廳在前院的西隅,穿過月亮門,走兩步就到了。
進門之後,沐晚一抬眼,便看到張師叔與一位看上去不過十七八歲的年輕男子正端坐在花廳的客位上。
張師叔換了件月白色的窄袖長袍,外面披著一件雪青色的鶴氅,腰間束著一根寸寬的紅色腰帶。腰帶正中繡著“青木”兩個金色的正楷字,腳踏黑色白底流雲靴。
另一位年輕男子也和師叔一樣的穿著打扮,只是腰間的腰帶是紅邊金色,正中繡著“劍道”兩個黑色的狂草字。他長得劍眉星目,薄唇輕抿,玉面含威,坐在那兒,身姿挺拔,英氣逼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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