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有人居於高堂漠視生死,有人行於諸地
“粗略估計,得有上萬平民遭殃,而且還在蔓延,不僅如此,幽州其他周邊地帶,似乎也有傳播的趨勢!”
“這”
自先帝崩殂以來,大炎朝的天下也不知怎麼的,幾乎是三年一小災,五年一大災,到了近些時日,更是頻繁不斷。
眼下幽州出現了狀況,又不知該有多少人因此橫死。
想到了這裡,魏徽不由心煩意亂,於是擺了擺手,將主簿喚來吩咐道:
“告訴那些底下的縣令,將這些染疫的平民都當做流民,儘快驅趕在一起,於城外臨時搭個窩,讓他們自生自滅,莫要再讓情況繼續傳播下去!”
“敢於違抗者,全都以兵鋒強勢鎮殺,以儆效尤!”
“此事非同小可,根據往年情形要不及時遏制住,估計將會傳播更廣。”
“要是死的差不多了,就一把火燒了,全都火化,以絕後患!”
聽到魏徽只一猶豫,就毫不留情的下達命令,盧直不禁有些皺眉:
“魏使君,那上萬條人命,就任由他們自生自滅,也不救上一救?”
“他們也是大炎的子民啊,這是否太過無情了些?”
聽到這文士似有不忍之念,魏徽擰了擰眉心,無奈一嘆:
“我知公心中所想,可如有他法,本郡守也是不願啊。”
“以往對於這些擴散性病疫,若不及時針對,最後死的人就將更多,甚至有蔓延一州的趨勢。”
“而且訊息傳開,那些個醫者大夫,又能有哪個不怕死的,敢於去治病救人?且不說能不能救的活,光是去估計都沒有一個願意去的。”
“武道和文道高手,對於此亦是束手無策,至於化外方士.”
魏徽冷哼一聲:
“那些山野之輩或許有法子,但是大部分都是自持清高,視天下於無物,連世家都不放在眼裡,更莫說是底下平民了。”
“尤其是這幽州的通幽道,就他們修的那些歪門邪道,不添亂就算不錯了,指望他們,還不如叫本郡守親自下場處理!”
“對了,盧公且先修書一封,約束一下你那打著太平旗號的師侄吧,我看他年輕,可莫要被近些時日的濟世之舉衝昏了頭,不拿病疫當回事。”
“他或許有修行傍身不會有事,但他又能救幾個人?與其浪費時間,還不如換個地方繼續傳傳名聲要來的實在。”
“看來今日是不能與公暢談一番了,待到他日,我定當親自上門,為公賠禮道歉。”
自主位起身,魏徽告歉一聲,就欲隨著自己郡守府內的主簿匆匆離去。
見此,盧直微微有些默然,也沒有再多出言。
站在魏徽這個位子上,他的所作所為並沒錯。
換做他人,也未必能做的更好了。
於是一番長談,隨著波折生出,二人會面,匆匆落幕。
而另一邊。
季秋於那間院落內室,看著眼前一不過七八歲齡的稚童,面色柔和。
“阿平,符籙不是這般畫的。”
“要注入你的靈氣,然後像是這樣.這樣再一連到底,切莫停頓,如此這般,一枚具有靈性,可救人一命的靈符,便算是成了。”
季秋抬指靈光揮動,隔空御符,隨後以指蘸硃砂作筆,將一道祛疾符紋路勾連完畢,最後注入靈氣,一氣呵成。
一旁稚童乖乖看著,眸光亮晶晶的,在見到符籙隔空繪成後,更是連連拍動手掌,驚呼道:
“先生好厲害!”
靈光溢散,將符籙收入手中,季秋含笑遞給這孩子,邊道:
“並不算厲害,你這孩子日後也可以做到,而且可以做的更好。”
“但在那之前,要好生修行,不可頑劣,能明白麼?”
季秋的言語中,帶著幾分嚴厲。
而這身穿布衣,面色白皙的稚童見狀,當即乖乖點頭:
“好的先生,阿平曉得了。”
見狀,季秋含笑不語,摸了摸他的小腦袋瓜,眼神中帶著不易察覺的驚歎。
【張太平】
【8歲:父母雙逝,其於秋季飢寒交迫,病逝於巷尾。】
這孩子本沒有姓名。
張太平的名字,是季秋給他起的,以太平為名,足以看得出季秋對其寄予厚望。
按道理而言,此子本應亡故,但季秋卻在偶然之間,救了他一命,後看其可憐,怕他死於街頭巷尾,這才收入門下教導。
本是無意之舉,就算他沒有煉氣資質,季秋也會安排其鍛體習武,入自己門下,不會叫他餓死。
但誰知此子資質竟妖孽至極,一日出氣感,在三十餘名煉氣門徒裡排列第一,而且還遠遠超過了他人!
季秋無疑是有見識的。
他一眼就看了出來,此子是足以比肩趙還真與蘇七秀這等天生道體的資質!
頓時他便意識到了,自己這次是撿到寶貝了。
雖不曉得其天資到底如何,但想來也應是近道之體,有聖人之姿!
“天垂憐之,賜予如此天賦,卻可惜無成道之命。”
“但這一世你遇到了我,便是機緣。”
“就叫我來給你逆了這命,看看以你未來的造化,究竟能走到哪一步罷。”
看著這面板白皙,全然不似貧寒之家的孩子,季秋心中暗想。
啪嗒!
就在他正教授張太平時。
門扉被人推開,隨後一面板黝黑的少年急匆匆的邁步而入,正是之前武道出類拔萃的黑山。
他剛一見到季秋,就大聲開口道:
“先生,你之前吩咐留意的事情,發生了!”
“而且情況好像很不好,你快看!”
少年一邊說著,一邊將信件遞給了季秋。
接過了信函後,季秋只掃視了一眼,就知究竟是何種情況了。
見此,他不由一嘆。
該發生的,終究避不過,哪怕他已提前佈施一方,可這疫疾完全不符合邏輯,說發生就發生了,直叫人防不勝防。
“希望能夠遏制住吧.”
入鄉隨俗,褪去一身錦衣,隻身披黃麻布衫的少年收起信函,眉目露出認真之色,強行打起精神。
這些人,他是要去救一救的。
或許朝堂之上的袞袞諸公,或許這幽州郡守達官們,都無人在乎底下草民死活。
因為那不過就是割了一茬後,便又會長出一茬的野草數字而已。
但想來,終歸還是有人會在乎的。
比如,他們自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