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已經重新蹲守在農安的禿腦門和黑眼圈大喜過望,當天就把盤出包漿的稿子給傳真了回去。
話說他倆為啥又在農安……公費旅遊需要理由嗎?
《性》的橫空出世,改變了太多東西。
黑眼圈砰砰砰拍著胸脯跟主任打保票:“我要跟方星河死磕到底!我必挖出猛料!”
費主任臉上的那種欣慰啊,簡直流淌出了一種父愛。
“好好好,有此干將,何愁大業不興?”
程一中得知後,也把禿腦門叫到一旁,往他手裡塞了一卷人民幣。
“老贛啊,我是最放心你的,把證據給我做紮實了,明白嗎?”
看著對方意味深長的眼神和單掌下切的動作,禿腦門穆然點頭:“您放心好了,規矩我懂,保證不出紕漏!”
“好!”
程一中開心極了,用力拍拍禿腦門的肩膀,大餅不要錢的往外撒。
“等你勝利歸來,我不但要為你請功,更要巴拉巴拉……三編部主任的位置巴拉巴拉……”
禿腦門彎著腰,笑得那叫一個熱烈。
然而等到一出門,隨便數了數手裡的錢,馬上一口唾沫吐在旁邊。
“呸!摳逼!真tm拿我當傻子耍呢,2000塊錢就讓我乾造偽證的活兒?你tm活該被人指著皮炎子罵爛菊花!”
這又是一個新典故——程一中最近幾天上班時,總有女性員工或者鄰居在背後指指點點。
丫一回頭,人家就堆起笑臉,丫繼續走,人家笑得更加暢快……
把他笑得尿尿焦黃。
否則,他斷斷不會忍痛拿出2000塊錢——辦公家的事兒,憑什麼花我私人的錢?我弄點經費也很不容易的!然後禿腦門和黑眼圈就拿著他的經費吃上了農安小燒烤。
倆人也不去打擾方星河,每天就可哪兒溜達,迎來送往的接待同行,晚上去唱唱歌喝點酒,美滋滋又混一天。
直到方星河下令,倆人開始卯足力氣幹活。
“程主編,我挖到了大料!”
“費主任,準備好給我升職加薪!”
添油加醋的咔咔一頓彙報,再加上傳真過去的採訪稿,程一中笑得結石都碎了。
“幹得漂亮!我艹,這回我看你死不死!哇哈哈哈哈哈……”
下午收到的稿件,馬上排版,這貨又把稿件廣傳同道,烈炎山等人紛紛打來電話追問。
“準確嗎?能夠驗證嗎?”
“準!”程一中對禿腦門信任極了,“我們的採訪記者拿頭跟我擔保,而且署了真名,100%靠譜!”
“可是為什麼之前一點風聲都沒露出來?”
烈炎山心中仍有疑慮:“之前那麼多記者去過縣裡……”
“他們跟我解釋了。”程一中細細道來,一派胸有成竹,“那邊是個小地方,非常封閉,方星河動用了力量封鎖監控他舅舅,官方也警告他們家不許亂說話,所以才一直忙到現在。”
“那又怎麼忽然挖出來了?”
“因為那篇《性》啊!”程一中理直氣壯,“文章裡面提到他舅舅來要房子的事,導致他舅舅全家都受到了極大壓力,天天有人上門找事,他想澄清,只好冒著風險道出真相嘛!”
“唔……”烈炎山緩緩點頭,“倒是非常合理。”
“肯定的啊!”程一中得意洋洋,“而且那傢伙根本信不過別人,只相信我們南都,最近幾天也有別的記者去採訪,他一個字都沒往外漏!”
“好!”烈炎山下定決心,“那就發動全部力量,從明天開始,打一場閃電戰!”
“就是如此!把聲勢造起來,第一時間搞大,別給他任何反應的機會,把他徹底撕碎!!”
“嗯,電視採訪你有安排麼?那人會不會配合?”
“暫時沒有,首都衛視我估計懸。”
“那我問問廣衛的朋友,咱們把影響力做大之後,肯定有電視臺願意跟進的。”
“好,方星河的舅舅我來搞定,給錢唄,正好走經費報個賬。”
“賬目做得仔細點,別胡搞。”
“放心吧山哥,肯定有你一份的啦!”
“哈哈!那就祝我們行動順利,揚眉吐氣!”
這幫人真不蠢的,太知道要怎麼運用輿論的力量。
於是,30號清晨,一篇名為《帶你瞭解真正的方星河——打架、敲詐、綁架、凌虐、縱火、殺人未遂,一個自黑暗中誕生的變態靈魂》瞬間引爆了小半個華夏社會。
南都、南日打頭,十餘家地方性報紙轉載,均為社會文化版頭條。
劉大山一覺睡醒,天塌了。
黃靜和一覺睡醒,氣炸了。
馮遠征一覺睡醒,當時就忍不住把電話給方星河撥了過去。
佔線。
此時,方星河正坐在小王的辦公室裡嘬著ad鈣奶,津津有味的看著他們趕工出來的文章。
“嘖嘖嘖,這該死的細節啊……”
黑眼圈和頭腦門的採訪稿寫的特別詳實,具體到哪一天的哪一刻,王德利如何與方星河發生的衝突,第1次是怎樣被踹,第2次是怎樣被砍,第3次是怎樣被方星河倒了半座房子的汽油。
前因後果,清清楚楚。
當然,他將發生衝突的原因進行了美化,一口咬定,方同輝偷渡的錢是自己掏的。
文中寫著王德利的原話:“我只知道他要錢是想去做買賣,說家裡實在揭不開鍋了,想倒騰點什麼賺了錢好給我那可憐的姐姐治病。
我心疼我姐姐,但是我家裡也很困難,真的沒有什麼錢,然後我又不放心,那個人你們知道的,沒什麼信譽的嘛,然後他就說把房子拿出來抵給我,如果不還錢,你把我們家房子拿走,我被他纏的實在沒有辦法,就收下了借條……
借條呢?被方星河搶走撕了啊!第一次上門的時候,我只是想跟他協商嘛,看看怎麼處理,然後他問我:真有借條?
我回他:真有,我是你舅,我能騙你?
他說那你拿出來我看看,我認識方同輝的字。
然後我就把借條拿出來給他看,結果他冷不丁的跳起來一大腳,把我踹了個跟頭,把借條搶走就扯碎了!
嗚嗚嗚,我的錢啊!
到時我家裡根本拿不出那麼多錢,我去外面借的啊!現在外面都傳,是我非要他騰房子,想逼死自己的親外甥,哪有的事!都他媽胡扯!我只是想跟他協商,拆遷的時候能不能要兩套小點的安置房,給他表弟一套,那咱們就清賬了,結果可倒好,他非但不同意,還在大半夜差點把我們一家三口都煉了!
你們瞧瞧,這是什麼人性?”
筆者再三確定,方同輝真的向你們借錢了?王德利賭咒發誓,確有此事。
如此一來,對於方星河的做法,筆者就完全無法苟同了。
欠債還錢,天經地義。
雖然現行法律不支援父債子償,但是我們中國人一直以來的道德觀念,從來都如此樸素。
方星河嘴上各種仁義道德,批判氾濫的自私自利,本人卻如此行事,叫筆者大跌眼鏡,心中不免鄙夷。
退一萬步說,即便不想還錢,事情也有更妥善的解決辦法,舅舅只是協商溝通,方星河卻直接以極致的暴力相對,豈不是魔頭行為?
縱火未遂,殺人未遂,敲詐勒索搶劫綁架,樁樁件件都是重罪。
如果不是犯事時年齡太小,相關機構沒法處理,此刻他的歸宿應該是勞教所,而不是在報紙電視上公開宣揚他的暴力思維。
這是一個極其聰明、危險、冷酷、殘忍的犯罪分子,將他捧紅成偶像,將他包裝成天才藝術家,是我們新聞媒體犯下的最大的錯。
現在,是時候糾正這種錯誤了……
……
整篇報道,煽動性極強,把方星河的所有黑料爆了個遍。
有一些完全是事實,比如方星河公開宣稱要打斷生父的雙腿,比如他在複賽作文《知而不順》裡寫過“當我幹了一件大事”,完全佐證了縱火未遂。
文中甚至還有一些新鮮東西,從三中挖出來的暴行——
方星河曾經帶領13鷹,將校外一個對三中女生強上未遂的混子綁到廢棄倉庫。
這個事情還真是小方乾的,大方得知時,就一個感覺……幹得漂亮!不過這也是一樁不可辯駁的罪狀,只是現行法律拿當時的小方沒有辦法,那家人也沒敢追究,當時就那麼糊弄過去了。
現在終於被翻出來,作為方星河黑暗變態的一大力證。
……
“嘖嘖嘖。”
小王陰陽怪氣的懟了一句方星河:“照這麼看,你可真沒少幹大事兒啊……”
“怕了?”
方星河斜眼瞄他,這老頭現在一天天的毛正事都不幹,一有功夫就過來扒拉自己,煩死了。
小王嘿嘿直樂:“喲,挺有精神頭啊?趕緊想辦法,實驗可沒能耐跟你榮辱與共。”
“別來沾邊。”
方星河擺擺手揚長而去:“跟你家大王給我請幾天假,最近幾天不來了。”
躲?不,是蹲草叢。
看上去意思一樣,實則特別不一樣。
南都的報道,激發了巨大的轟動,小縣城裡來了一波又一波的記者,外面的世界也瘋狂議論。
最先高潮的是宋租德。
丫因為好哥哥們“身價攀升”,發文平臺躍升到省報級別,開開心心輸出。
“租德一直強調,方星河絕對是一個壞分子!從他的第一篇文章租德就開始講,不懼流言,不懼威脅,事實終於證明了租德的正確!
讓這樣的人成為青少年偶像,將會把我們的青少年帶向何方?
租德懇請,相關部門立即封殺他!租德願意跪在省里門口,賭上我的名譽和前途,為文壇和中學校園清除此毒瘤!”
方星河閱後點評:他寫東西為什麼一直自稱租德?真就那麼把自己當一棵蔥嗎?但是文章是起到了作用的,除了捱罵之外,確實也博得了一群文化雜魚的轟然叫好,那群不明所以的圈外撰稿人、小知識分子,似乎真把他當成和烈炎山一個等級的“公知脊樑”了……
而且真有不少群眾相信了他會去門口跪諫,心心念唸的等著看熱鬧。
於是就是漫長的炒作,玩麻了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