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魔都又停留了兩天後,江傾道別朱龍返回廬陽。
雖然王憷然給他發了許多訊息想當面感謝他,但是行程上太緊,他就推到了下次再說。
送珠寶的舉動,不過是他藉此告訴一些人,王憷然與他關係不同尋常。
畢竟是自己的粉絲,認識這麼久了,如今他們也算是朋友關係,他覺得還是有必要幫這個乖巧的姑娘避免一些麻煩的。
而且,不過是隨手為之的事情而已。
回到廬陽後,江傾像一枚精準的齒輪重新嵌入了高速運轉的機器。
網上的喧囂,那些關於寶格麗晚宴的討論、關於他與王憷然的各種猜測,都被他利落地拋諸腦後。
他迅速切換回工作狀態,重點放在大模型團隊上。
公司內,許多人都在私下討論咱們江總怎麼今年突然變得這麼勤勞?
江傾在大模型團隊所在的辦公區加了個座位,跟員工們坐在一起辦公。
玻璃牆內,他不再是晚宴上那個穿著隨意的焦點,而是換上了簡潔的深色t恤,專注地盯著面前數塊螢幕上瀑布般流淌的資料流,複雜的模型結構圖。
“c3層的邏輯推理模組,在長序列處理時,仍然有大約萬分之三的機率出現方向性偏差。”
張彬指著螢幕上一條異常陡峭的曲線,眉頭緊鎖。
“雖然是小機率,但在某些高精度應用場景,比如醫療輔助診斷,這個偏差可能會被放大。”
江傾雙手撐在桌沿,身體微微前傾,目光銳利地掃過螢幕上的每一個節點。
“底層架構的最佳化方案推進得怎麼樣了?之前提到的【注意力殘差反饋環】設計,測試結果出來了嗎?”
“出來了,江總。新架構下,基礎邏輯推理的穩定性提升了兩個數量級,但計算開銷也相應增加了近15%,我們正在做平衡性調優。”
另一名工程師迅速調出另一組資料。
“計算開銷可以接受,穩定性優先。”
江傾語氣果斷。
“把新架構先在c3層做小範圍整合測試,重點監控那個萬分之三的偏差點。同時,啟動b計劃,準備兩套備用的糾錯機制,一套基於規則庫,一套基於實時動態評估,看哪個在極端情況下響應更快,代價更小。”
他的手指在鍵盤上快速敲擊,調出程式碼倉庫,精準地定位到幾個關鍵函式模組。
“這裡的引數邊界值設定得太理想化了,現實世界的輸入往往有毛刺。把邊界模糊化處理,加入一個動態適應層,讓模型自己學會在臨界點猶豫一下,而不是武斷地跳變。”
“明白,我們這就調整。”
一旁的數名核心工程師齊聲應下。
討論持續深入,從演算法原理到工程實現,從機率分佈到硬體瓶頸。
江傾思維極其敏捷,總能一針見血地指出問題的癥結,或者提出一個顛覆性的解決思路。
辦公室裡除了鍵盤敲擊聲,滑鼠點選聲,就是他清晰沉穩的指令分析,偶爾伴隨著團隊成員恍然大悟的應和或激烈的技術辯論。
空氣裡瀰漫著高度專注的氛圍。
直到九月的秋風開始吹散夏末的燥熱,中科大的校園裡重新注入了蓬勃的生氣,江傾的節奏才稍稍放緩。
他多了一項每月固定的行程,回學校給那群師弟師妹們上公開課。
也算是他個人比較喜歡乾的一件事。
跟年輕人多待待,心情也會更輕鬆些。
9月2日,週五。
距離兩點開課還有半小時,能容納近三百人的階梯大教室已是人頭攢動。
過道上加了臨時塑膠凳,後門與兩側的窗戶邊,也擠滿了伸著脖子的人。
嗡嗡的交談聲、紙張的翻動聲、還有空調努力送風的呼呼聲,交織成一片充滿求知慾的背景音。
“還好來得早,搶到了中間位置!”
“聽說上學期有人提前兩小時來佔座……”
“江博士講得是真好啊,又深入又幽默,完全不會覺得枯燥。”
“那是,也不看看是誰,技術大牛本牛!”
“噓……別吵吵,快開始了!”
兩點整,教室前門被推開。
穿著簡單襯衫長褲的江傾走了進來,手裡只拿著一個輕薄的平板電腦與保溫杯。
他臉上帶著慣常的溫和笑意,步伐從容。
“下午好。”
他的聲音透過麥克風清晰地傳到教室每個角落,成片的問好聲此起彼伏的響起。
嘈雜聲很快便平息下來。
“上學期我們聊了人工智慧的童年,從符號主義到連線主義的蹣跚學步。”
江傾將平板放在講臺上,環視全場。
“今天,我們談談它的青春期,一個充滿活力飛速成長,但也伴隨著各種叛逆和煩惱的階段,我稱之為【ai進化論】。”
他從alphago戰勝人類棋手的歷史性時刻切入,講到深度學習帶來的爆發式增長,再過渡到當前ai展現出的驚人能力與同樣驚人的缺陷。
講述邏輯嚴密,深入淺出,將複雜的技術概念用生動的比喻與貼近生活的例子詮釋出來。
講到gpt-3寫出的莎士比亞風格十四行詩時,他模仿了幾句,惟妙惟肖,引得教室裡笑聲不斷。
講到ai畫圖工具生成的詭異“多指怪物”時,他無奈攤手的樣子又引來滿堂鬨笑。
“所以,進化並非只有光明面。”
江傾收斂笑意,語氣變得嚴肅。
“能力的提升也意味著責任的加重,邊界的模糊。當ai開始能模仿人類的語言、創作甚至進行簡單的推理時,我們該如何界定它的意識?或者說,它真的需要意識嗎?還是說,我們人類只是在用自己有限的認知,去投射一個我們期望的幻影?”
他丟擲的問題一個比一個深刻,引發臺下陣陣沉思的低語,沙沙不停地筆記聲。
互動環節永遠是課堂的高潮。
學生們的問題五花八門,從“ai是否會徹底取代程式設計師”到“如何防止ai被用於製造深度造假和網路攻擊”,從“ai藝術是否有靈魂”到“機器倫理的立法困境”。
許多提問都是老生常談,但經久不衰,被反覆提及。
江傾站在講臺中央,彷彿是一座智慧的燈塔。
他耐心傾聽每一個問題,時而點頭,時而微微皺眉思考。
回答既專業嚴謹,又沒有高高在上的說教,更像是在進行一場充滿啟發性的對話。
他總能從提問者的角度出發,將複雜的問題拆解,用對方能理解的語言解釋清楚,並常常引匯出更深層次的思考。
“江博士,您剛才提到ai的進化很大程度上依賴於資料和算力的堆砌,這是否意味著未來的ai霸權會掌握在少數擁有海量資源資料的巨頭手中?普通開發者甚至中小國家是否會被徹底邊緣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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