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冉冉升起的星辰

行刑臺下是瞠目結舌的人群，他們的表情剛好能完美的詮釋表達震驚的程度，口乾舌燥，大腦空白，原本高呼“殺了他”的口型僵住，振臂高呼的姿勢，如同將單臂伸出海面求救，如果有人不知道內情恰好路過，一定會以為這是哪位大魔法師給群體施加了定身術。

今天的微風是如此的清爽，瓊斯伯爵卻感到渾身冰涼，手腳裡的血液都開始凝固，喉嚨被什麼堵住了一樣說不出來話，原本憤怒猙獰的臉定格，看起來像一個滑稽無比的小丑，在表演人類表情的豐富程度。

如果我們有後悔的機會，是的，這世間一切都會變得美好，愛人不會離散，親人不會死去，友誼不會破碎，連天空中的麻雀都會高喊：讓我們看看這個美麗的人間。

可後悔只是一種負面的情緒，讓人捶胸頓足，痛罵自己的蠢笨無知，除此之外毫無用處。

所有人都看到了哈迪斯的臉，如此熟悉，像極了二三十年前被整個帝國所有的子民視為驕傲的公主，她叫萊美·克萊爾拉丁。

銀白色的頭髮在陽光下閃耀，狹長的眼睛裡滿是平靜，微風裹挾伯爵府外行刑臺上的梧桐落葉落到地面，哈迪斯嘴角還掛著殷紅的鮮血，沾染他薄情的唇際，一如他的母親。

哈瑞王爵手裡還緊緊攥著茶杯的碎片，深深的刺進手掌裡面，他卻絲毫感覺不到疼痛，嗓子眼被塞住的了一樣說不出話來，莫大的悲傷情緒湧上心頭，眼角流出一滴老淚來。

他太像了，簡直像一個模子裡刻出來的一樣，那個藏於他腦海中的面孔躍然於眼前，讓哈瑞王爵的眼睛酸澀，一個經歷了世間百態，帝國風雲變幻三十年的老人，竟在此時久久不能平靜。

“哈迪斯，這是他的名字。”

哈瑞王爵默然在心中念著。

三十年前，那個活潑善良，宛若世間最溫柔的精靈一樣的女孩，風一樣的在王宮裡穿行，哈瑞帶著幼時的萊納君主氣喘吁吁的跟在身後。

“萊美，跑慢點，跟不上了。”

“啊，哥你怎麼這麼弱啊。”

“是你跑的太快了好不好。”

“分明就是你跑得慢。”

“你這麼瘋以後怎麼嫁人啊，以後生個女孩子可不能隨你的個性，沒個女孩子的樣子。”

“誰說我要嫁人了，而且我才不要生女孩子。”

她在王宮華貴的階梯之上，穿著黑色的裙子，叉著腰向哈瑞喊道。

“我一定要生一個男孩，名字我都想好了。”

“什麼？”哈瑞伯爵疑惑的問道。

“當然是取他兩個父親的名字結合起來，這樣才有意義，每次呼喊都能想起來親人這兩個字。”

“兩個父親是什麼意思？”

“你不是一直說要做孩子的義父嗎？”

所以，萊美還是沒有忘，在那個冬日夜晚，外面大雪紛飛的天氣裡，一聲新生兒降生的啼哭之中，虛弱的她輕輕牽起了柔柔嫩嫩的小手，輕柔的對兒子說：“以後你就叫哈迪斯，我的孩子。”

縱使她被自己的親人如此傷害，還是沒忘了曾經對他們許過的諾言。

哈瑞王爵指著瓊斯伯爵，“伯爵殺王室子弟，你膽子不小啊瓊斯，待會我再給你算這筆賬！”

他飛掠行刑臺之上，驚起地上的梧桐落葉，幫哈迪斯解下堅硬的鐵鏈，對著圍觀的群眾大聲喊道：“我以日落帝國王爵的身份宣佈，瓊斯伯爵所致子民的斬首令純屬憑空捏造，無中生有！”

隨後哈迪斯癱倒在地上，昏迷不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