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著這刺耳的魔音,於岸山忍不住翻了個白眼,重重的嘆了一口氣!
董滿貴又來了。
他這輩子,最後悔最後悔最後悔的一件事,
怎麼當初就沒讓陳露陽把董滿貴帶走!!!
“咚咚咚。”
追命般的敲門聲再次響起,於岸山沒好氣道:“進來。”
“領導~我是小董。”
董滿貴滿臉笑容、熱情滿面的走了進來。
剛一進屋,董滿貴就眼尖的瞥見了一支嶄新的派克鋼筆擺在了桌子上。
哦呦~這個以前可沒見過!
董滿貴將派克鋼筆記在心裡,開口道:
“領導,這不是馬上就要年底了,車間想著辦個重溫黨章黨紀,增強思想先進性的學習會,大傢伙想請您出席,給我們講兩句。”
於岸山大腦“宕”一下子。
又來了又來了又來了!!!媽的,又來了!
自從上次他狠狠告訴董滿貴,不要什麼雞毛蒜皮的小事情都來請示自己之後。
董滿貴學尖了。
專門找這種政治性的活動讓他參加。
畢竟陳露陽臨走前,於岸山是親自披巾掛帥,負責橡膠車間一系列工作的。
這種活動,車間支部書記不在,他要是也總不參加也不是這麼一回事。
沒招,只能去。
結果去了還不能白去。
每次去了董滿貴都能請來工會和宣傳科的幹事來拍照,回去就寫新聞刊登到廠報上。
整得董江潮每天看見他就糟踐他,說他一天天的不幹正事,想方設法的上新聞。
但是這種事煩歸煩。
做的多了,反倒還被省裡點了名,說他們重視思想工作建設,還在全市的工廠單位中重點表揚了一把。
這樣一來,於岸山反倒更不能拒絕了。
“領導,您有空嗎?”董滿貴一臉敦厚純良的開口。
來之前他都跟辦公室核對過行程了,於岸山下週四之前都沒有會,肯定是有時間來的。
“有。”於岸山近乎認命一樣的開口。
“我都聽你董組長安排。”
……
隨著宋廖莎穿著70塊錢的皮爾卡丹耀武揚威、橫行霸道的,敞著懷兒走在省機械廠的大院裡的時候,不知道有多少人都在羨慕遠在片兒城的陳露陽、陸全有和張國強他們。
這才幾天的功夫,陳露陽不光在片兒城把修理廠建的有聲有色,而且還和北大結成了聯絡,設成了校外實驗點。
甚至自己一個人在外面造起了零件!!
最主要的是,陳露陽這得賺了多少錢啊!
陳大志那可哪炫耀的剃鬚刀就不說了。
光是給宋廖莎買的皮爾卡丹還有給宋娜塔買的珍珠粉盒自動鉛就不少錢。
不少想出去闖闖的年輕人心思都活了。
一個個都盼著陳露陽回來,也想找宋廖莎說說,跟著陳露陽去片兒城混一混。
……
等到了中午,大家一起去食堂吃飯。
陳大志雖然沒有喪心病狂到一邊吃飯,一邊剃鬍子。
但卻也一頓舞舞玄玄。
等出了食堂門的時候,陳大志又開始可哪跟誰顯擺自己的飛利浦剃鬚刀。
顯擺到最後,老金老銀老佟老鐵老呂實在忍不住了。
“我說大志啊!你先瞅瞅你那衣服。”
“你這扣都系不上了,頂著西北風敞個懷兒。”
“我看你兒子不應該給你買剃鬚刀,應該給你買個大棉襖!”
……
陳大志下意識的伸出手攏了攏身上的外套。
自從陳露陽離開家之後,陳大志身上的小肥肉就一天比一天多。
整個人胖了不少。
連身上的衣服扣都要扣不上了。
可是陳大志才不會吃虧呢!“你們懂啥?我這是為了讓你們瞅瞅我媳婦兒的手藝,我媳婦兒給我織的毛衣,露出來給你們瞅瞅。”
老金老銀老佟老鐵老呂一起翻了個大白眼。
“瞧你這話說的!誰毛衣不是自己媳婦兒織的!”
陳大志不屑:“拉倒吧,老呂你的毛衣誰給你織的?”
老呂臉一紅。
他娶了個厲害媳婦兒,平時家裡大大小小的事兒都是他管。
就連晚上出去喝酒都得提前報備,要不然第二天上班脖子上就有指甲撓的印子。
這麼多年,老呂早就被這幫狗東西們糟踐慣了。
豐富的鬥爭經驗加持下,
老呂冷笑一聲:“我自己織的咋的了?我媳婦兒的也是我織的!”
“咱爺們兒,上的了機床,下的了廚房!”
“別的不說,就說疼媳婦兒,咱廠誰比得上我!”
老陳老金老銀老佟老鐵:……
嘖嘖嘖
真是活這麼大歲數第一次見啊!真是第一次看見有人把怕老婆給說的這麼理直氣壯的!
雖然口頭上很堅強,
但晚上回家的時候,老陳還是委委屈屈的站在了馮久香的身前。
“幹啥!做飯呢,你杵著幹啥!”
廚房裡,馮久香正在拔雞毛。
自己兒子這麼有本事,又是講課又是上報的,今天家裡決定好好慶祝慶祝,殺只雞做個小雞燉蘑菇。
“老伴兒,我衣服小了……”陳大志一臉委屈。
“咋的,你長個了?”馮久香詫異。
“不是……誒呀,你看!”
陳大志扽了扽自己的外套。
馮久香抬眼看了看,確實是小肚那裡有點崩扣。
“這衣服去年穿還聽餘富呢,今年咋緊了呢?”
“可不是!”老陳委屈道。
“今天老金老銀老佟老鐵老呂他們幾個狗東西都糟踐我了,說我沒有衣服穿。”
“啥?”馮久香怒了。
“就老金老銀老佟老鐵老呂他們還好意思糟踐你?!”
“週末咱就上街買衣服去!”
陳大志心裡雖然高興,但是嘴上還故作堅強:“沒事兒,我都這麼大歲數了。買啥買啊。”
馮久香不幹了:“那不行,週末咱就上街去!”
週末,
陳母領著陳父、陳麗紅和陳小玲上街,先把陳露陽郵回家的照片找照相館洗了出來。
隨後又把上次省報社採訪全家的報紙連帶著一堆舊衣服一起郵給陳露陽。
雖然瞅著是一包舊衣服,但是其中的一條毛褲裡裹著一條小褲衩兒。
小褲衩兒上縫著兜,兜裡是陳母給兒子塞的零花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