週五一大早,陳默沒有再去獨自加練,趁著四點多黑咕隆咚的時候。
他起床,摸黑挨個把八班的人全都叫起來。
下樓打點水給眾人洗漱後就開整。
沒辦法啊。
誰讓老炮對流動紅旗的執念那麼深呢,掛不上紅旗,就整天鑽研著把他們掛牆上。
這麼生猛,誰受得了?但想拿紅旗,眼下可不是他們剛進軍營那會了,新兵班都被打磨得各方面水平突飛猛進。
想與眾不同,從中脫穎而出,那就只能死扣細節方面。
陳默負責分工,他修被子,楊大力擺盆,迭毛巾,收拾洗漱杯,馮俊嶺個子高就拿著擦布,一遍遍擦宿舍門頂端,窗戶框,燈泡,上下鋪鐵架子。
李志昂個子矮,鑽到床底下收拾所有犄角旮旯的地方,只要是班裡的地,那就一處也不放過。
至於朱改團,魏家豪,嶽金元就負責玻璃,地面,走廊。
工作進展都是照著一寸一寸整。
幾人摸著黑,幹得那是相當認真。
主要還是被老炮,連續兩晚折騰怕了啊。
宿舍都是水泥地,動不動就練一兩個小時低姿匍匐,有時候搞得興起,還讓整個班躺地上練端腹。
剛趴著匍匐半天,就讓躺地上,頭和四肢還不能挨地,那種酸爽勁就甭提了。
老炮躺在床上,聽著宿舍裡“窸窸窣窣”的動靜,每隔一會就拿著表瞪著眼觀察時間。
過得老愜意了。
大概快六點的時候,陳默他們收工,老炮才從床上爬起來,穿上衣服道:“該去洗漱趕緊去,出操之前把內務再檢查一遍。”
“門窗關嚴實點。”
“內務大檢查應該就是上午,保持這種勁頭,就沒有什麼問題。”
老炮都這麼說了,那應該是能過關。
眾人小心翼翼的沿著邊走,生怕再把打掃好的宿舍給整髒了。
時間很快來到了上午。
二連所有新兵被帶到訓練場列隊,跟前幾天不同的是,今天各班似乎都挺注意形象,沒有看到誰穿得破破爛爛。
不像前兩天,佇列往那一站,不是袖子出現大豁口,就是膝蓋的地方提溜著被磨破的碎布。
看著跟丐幫召集大會似的。
“衛訓隊的軍醫應該有女同志。”
陳默站在佇列中暗戳戳的想著,否則就偵察連這幫糙漢。
什麼時候管過新兵的形象?
不排除七旅剛來63軍,想給新單位留點好印象,但這份動力更大的原因,依舊是女同志的光顧。
大概等了有十幾分鍾,就在程東都時不時低頭看向腕錶,整個人明顯有些急躁時。
遠處陶村軍營的入口,一輛整體白色,還夾雜著一點藍色條條的巴士車緩緩進入營區。
“來了來了。”
“連長,衛訓隊的同志到了。”
一名老兵小跑著走到程東跟前彙報。
“廢話,我自己長眼了。”程東沒好氣的罵了一聲,隨即抬手正正軍帽:“各班注意紀律,不要東張西望,等著接下來安排。”
說完。
程東和霍林山兩人,快速朝著訓練場臨近大道入口的地方跑。
等巴士停穩,衛訓隊帶頭的是一名少校,率先從副駕駛上下來。
程東和霍林山快步上前,抬手敬禮:“同志們辛苦了。”
“哈哈,程連長客氣。”
帶隊的少校回禮後,伸手和兩位連隊主官握了握手。
後續也不知道他們商量的什麼玩意,反正新兵佇列這邊看到衛訓隊只留下八個人,剩下二十多人都被二連老兵帶著,走的方向應該是別的新兵連。
瞧著程連長滿臉笑意帶著三位女同志,五位男同志,朝著佇列這邊過來時。
楊大力伸手戳戳陳默的肩膀道:“班副,不是說軍醫嘛,我怎麼瞅著這幫人有幾個跟咱一樣,都是新兵啊。”
“很正常。”
陳默瞥了一眼回道:“衛訓隊跟新兵連差不多,只不過我們是訓練戰鬥班的兵,他們訓練出來以後就是衛生員。”
“有些新兵估計就是咱們這邊的,跟咱也是同一批過來,被安排到衛訓隊培訓了。”
“真美啊,衛訓隊應該挺輕鬆。”楊大力抬手看著自己手腕上傷口。
再抬頭時,滿眼都是羨慕。
美個錘子。
陳默抿了抿嘴,楊大力有這種想法純屬是因為不瞭解,感覺衛訓隊的人挺輕鬆。
實際上,衛訓隊訓練強度不比裝步差多少,衛訓隊的教員都是醫院的醫生,除了有體能訓練之外,還要背各種教材。
體能訓練也挺狠,並且週期很長,衛訓隊一屆從進去到出來,怎麼著也要八個月才行。
反正陳默是沒覺得,他們能美到哪去。
“同志們,簡單介紹下。”
等程東走到佇列前,他伸手指了指帶回來的八個人。
“這幾位同志,是今天負責教我們戰場急救科目,等下以排為單位,各班班長,排長監督好,配合衛訓隊的同志們,完成教學任務。”
“機會難得,你們也要好好學,新兵結束考核時會考核戰場急救的科目,包括競賽上,都會出現類似的科目。”
“好了,以排為單位帶開。”
程東交代完,就叉著腰站在旁邊監督。
“一排一班二班三班,向右轉,齊步走。”
“二排,兩路縱隊跟上。”
“四排,各班點下人數,帶隊過來。”
老炮是三排排長,他不整隊,那其他排就只能帶著新兵去別的地方集合。
列隊的地方自然就留給了三排。
這眼瞅著新兵整個佇列,人越來越少,最後就剩三排的19個新兵還原地未動。
那八個衛訓隊也在兩兩一組,分成四組準備跟排時。
馮俊嶺悄悄的雙手合十,口中振振有詞的唸叨:“女的女的女的,老天爺保佑,分個女的過來吧,媽的,我們這邊全是老光棍啊。”
“這辦法有用?”楊大力瞄了一眼後,他也有樣學樣的在那唸叨。
陳默扭頭瞅瞅兩個人,他尋思著,三排這邊運氣不會這麼差。
畢竟二連總共就分了八個人,三女,兩兩一組,也就其中一組是兩個男的教學。
四分之一的機率,運氣應該不會這麼差。
但想法很美好,現實卻盡顯潦草啊。
運氣就是特麼這麼差。
最終人家一排,二排,四排都是一男一女搭檔著過去教學。
唯獨輪到他們三排時,很義氣的負責兜底了。
兩個男的其中一個是上尉,另外一個跟陳默他們一樣,都是不帶銜的新兵,長得又黑又壯實。
“媽呀,現在轉班還來得及嗎?”馮俊嶺看到佇列前面,負責教學的兩人已經到位,他那整張臉拉得比驢臉都長。
屬實是白祈禱了。
老炮站在遠處光顧著看戲,沒過來整隊的意思。
還是七班班長王建勇快步上前,瞪著牛蛋大眼呵斥道:“都嘀咕什麼呢?欠練啊?”
“全體都有,立正。”
“給你們介紹下。”說著,王建勇指向身旁的上尉說道:“這位就是今天咱們三排的教官馮文遠馮教官。”
“這位是馮教官的學員馬惱。”
“兩位同志都是大老遠過來,為我們傳授授業任務,大家鼓掌歡迎。”
“啪啪啪”
積極但不算熱烈的掌聲響起。
三排這邊也基本認命了,沒女同志就沒有唄,能反抗還是咋滴啊。
“同志們客氣了。”
馮文遠看起來比王建勇和善一些,他抬手壓了壓,示意安靜後,繼續道:“下面咱們正式開始教學。”
“今天咱們學習的科目是戰場急救,需要每一名戰士,都要掌握的基礎能力。”
“有誰知道戰場上,最常負傷的部位是哪裡嘛?”
馮文遠目光掃向佇列。
起初,老馮是沒打算有人回應,這只是他從細節教學的詢問慣例罷了。
但他忽略了三排這邊,同樣還有一位知識儲備豐富,並且整天想著進步的人啊。
“報告教官。”陳默聲音洪亮的答道:“戰場最常受傷的部位是肩膀,腰腹,腿部。”
“哦?”
“哪位同志回答的?”馮文遠詫異的抬頭看向陳默:“來來來,你出列站到前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