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緊前面的班,不要掉隊。”“馮俊嶺,你那麼長的腿,邁不開嗎?”
“楊大力,眼珠子往哪看呢?會不會看路?跟上前面的陳默,誰再掉隊我抽誰。”
“快點!”
老炮隨隊奔跑,時不時的開口提醒班裡的新兵。
因為一般情況下,像這種集體出操,還都是新兵,剛開始爭強好勝的念頭挺重。
連帶著速度都會加快需要老兵時刻提醒,監督,避免出現新兵因視線不清晰,經驗也不豐富的情況下,發生推搡,踩踏。
頭一圈下來。
陳默確實沒感覺吃力,加上前面有一堆人擋著風,很順利就跑完了一圈。
但從第二圈開始,整個隊伍的奔跑速度明顯降低。
可能是新兵出操沒經驗,嘴裡灌風導致岔氣,也可能是身上的棉衣太重,實在是跑不動。
佇列中的新兵,時不時有人跑向兩側空地,彎著腰,雙手摁著膝蓋撐住身體,大口大口喘氣。
這種事只要出現一個,沒有被班長呵斥,後面就會出現羊群效應。
第二圈僅僅跑了一半,前方一班到七班就已經不足二十人。
其實陳默這時候同樣不好受,大棉鞋太重,抬起的每一步都彷彿有萬鈞之力墜地。
貼身的秋衣早就黏糊糊的粘在身上,甭提多難受了,連帶著肺部都火辣辣的疼。
由於穿的太厚,還戴著皮帽子遮住視線。
陳默奔跑時,他也不知道自己身後還有幾個人堅持,更不清楚八班的人還在不在。
耳旁聽不到老炮的吼聲,陳默只是咬著牙,按著自己的節奏跑。
前方沒有人群為他擋風,裡側的衣服又被汗水浸透,棉大衣也失去了禦寒的作用。
一股股冷風拂面,那寒氣能直接吹到骨頭縫裡。
但陳默依舊像是毫無所覺般,他眼中只有前方的道路。
第三圈,第四圈,第五圈.當跑道上所有新兵全部退出休息時,陳默的身影依舊在前行,在奔跑。
遠處。
新兵二連連長程東,指導員霍林山,還有老炮,以及多名偵查連的老兵,都站在路燈下怔怔的看著那道身影。
“好傢伙,這是個武秀才吧?”
程東咂了咂嘴,他們偵查連能在這種標準的四百米跑道上,跑五圈的人比比皆是。
可陳默是新兵啊,還穿著部隊特有的禦寒四件套,在這種情況下,依舊能堅持五圈不停歇的兵。
至少在往年,偵查連看重的新兵群體中很少有人能做到。
更何況,陳默的腳步並沒有停下。
第六圈,第七圈.此時的陳默,也幾乎到了極限,可他還在堅持。
陳默骨子裡就是一個驕傲的人,而往往驕傲的人又不願意服輸。
前世,他蹉跎二十年啊,如夢如幻的二十年。
如今,好不容易重回軍營,陳默從來沒有像此刻這麼想要進步。
狂風吹得他臉頰通紅,風沙也迷住陳默的雙眼。
腦海中想起寫信的那晚,他走到院裡仰頭彷彿看到曾經蹉跎的自己正在遠去,想起前世黯然的後半生。
陳默喉嚨中爆出一聲低吼,被風沙遮住的雙眼,在此刻變得越發明亮。
爸,媽,等著兒子出人頭地,這一世我一定混出個人樣來。
還有老領導,等著我,我一定會在最短的時間內,拿到重新能站在您面前的資格。
這是陳默的執念,也是他的心聲和遺憾,在此刻,不斷在他腦海中閃現。
胸腔中憋悶了二十年的鬱氣,彷彿在這一刻得到釋放。
他的腳步還在加快。
第十圈,第十一圈.新兵二連有不少原本休息的新兵,都從地上起身,目光詫異的看向還在奔跑的身影。
這時候,就連原本咧嘴樂呵的程東也慌了神。
畢竟,新兵厲害的他見多了,可這麼執著的,他也沒見過啊。
“不對勁,老炮,快過去看看。”
程東伸手指向陳默的方向,聲音急促的開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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