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城區東四北大街300號,這裡是一處清朝貝勒府別院改造的私人會所,名為隱山房。
會所由知名設計師馬巖松操刀,將傳統四合院結構與現代極簡主義融合,入口處設12米長的水墨紗幔投影,迴圈播放《千里江山圖》動態影像。
無論是格局還是格調都非常高。
開發和主持這個會所的不是別人,正是後世被調侃“下週回國”的賈悅亭。
這兩年的京城,有心人會發現買下這種隱秘的四合院改建會所的越來越多,而且很多都是操著一口晉省口音的大老闆。
2002年,國家取消電煤指導價,煤炭價格徹底市場化,隨著中國經濟高速增長,能源需求激增,晉、陝、蒙等地的煤礦主迎來“黃金十年”,財富迅速積累。
時間進入到2008年,煤炭行業暴利但政策風險加劇,如礦難頻發、環保壓力等,加上2007年《物權法》透過後,私人財產保護意識增強,煤老闆們開始尋求轉型和上岸。
普天之下,還能往哪兒奔?京城。
這種近兩年遍地開花的“隱山房”的性質顯而易見。
明清時期,前門外打磨廠的山西會館是晉商“匯通天下”的樞紐,既是同鄉議事處、也是銀錢匯兌點、更是文化庇護所。
兩百年後,東四北大街的“隱山房”們延續了這種基因變異,是手握大量資金的晉、陝等地煤炭商人們在京城的橋頭堡和私密的請客、議事地點。
繼阿狸、白度等網際網路企業紛紛入彀,路老闆預想中的娛樂業、電影業變革的重要線索——
煤老闆進場,也逐漸登上歷史舞臺了。
內娛的未來肉眼可見將更加精彩紛呈。
就在小劉陪著井甜參加《一起來看流星雨》的動員會時,楊蜜正和自己另外幾位圈內朋友在此聚會。
隱山房,海棠廳。
女侍者推開雕花木門,撲面而來的是混著jo malone紅玫瑰與diptyque漿果香薰的奢靡氣息。
楊蜜斜倚在駝色真皮沙發上喝著紅酒,不動聲色地打量面前認識不到一年的幾位娛樂圈女星,也是後世泰迪姐妹團的雛形。
華藝交際花霍斯雁,早在幾年前就一直是兩位王總的得力下屬,多年來在華藝雖然因為自身桎梏爬不到頂點,但迎來送往積累下的資源不少;
樂視網老闆賈悅亭女友甘微,2004年透過軍藝同學介紹認識賈躍亭。
彼時樂視剛獲匯金立方注資,只不過賈老闆氣運被問界影片奪走,如今的樂視雖然在影片行業排得上號,但不復前世的版權壁壘,優勢不夠明顯;
最年輕的金馬影后李小鹿,母親張偉新是80年代當紅影星,父親李丹凝曾任八一廠導演,標準“影二代”出身。
除此之外,就是這一世因為穿越者的干預命途多舛,今天被霍斯雁一起帶來的姜依雁了。
不過這位被稱作徐京蕾平替的文青氣質女演員,現在是澄天老闆吳克波的心頭好,對比上一世的發展也不能說差太多。
至於暫時缺席的幾位,秦瀾上一世是憑藉男友太郎的地位進入的這個小團體,現在太郎在裡頭已經踩了一年多的縫紉機。
其餘的肖雨雨、鄭軍老婆劉芸、熊乃謹等人還沒有聯絡上組織。
後世這個小團體也是在2009年才正式確立,因為一張每個人都抱著泰迪犬的照片得名。
“蜜蜜,你男朋友小許呢?晚上過來嗎?”
作為隱山房老闆之一賈悅亭的新婚髮妻,甘微頗有女主人的架勢,端著酒杯走過來和楊蜜聊天。
楊蜜能夠進入這個圈子,也是因為許家的煤炭資金背景被賈老闆敏銳捕捉,呼朋喚友之下結識。
其餘幾人聞言也都坐得近了些,努力習慣和融入著甘微組織的這一次閨蜜聚會。
“他爸爸來京城了,晚上應該要陪著去應酬吧,我們不管他。”大蜜蜜情商頗高,很快便搔到甘微的癢處。
“微微,聽說賈老闆已經開始準備上市程序啦?創業板?”
“害!八字沒一撇呢,昨天剛剛飛去美國跟投資人談判,誰知道啊。”
甘微一臉不願深談的嫌棄樣兒,櫻桃小嘴巴巴地倒沒停下來過:“老賈還跟我說,讓我也跟劉伊妃做問界的劉主任一樣,做什麼樂視影視文化總監。”
這話一出,現場除了李小鹿、霍斯雁外都心思各異。
姜依雁不消多提,小劉就是她這輩子的夢魘。
她永遠不會忘記自己第一部電影就被掃地出門的窘迫,以及在班級企鵝群裡被群嘲、孤立的慘狀;
楊蜜則有些心驚膽戰,蓋因她受男友許多金蠱惑,還沒有把至關重要的一樁事情告訴閨蜜;但無論眾人心裡作何感想,看著眼前幸福得像花兒一樣的甘微,再聯想到已經拿到柏林影后、出道以來就在內娛頂流位置上沒下來過的某天仙。。。
只能說是兩位人生贏家。
女明星,還是要嫁富豪啊!2008年甘微已經和賈悅亭成婚,後來利用自己老闆娘的身份為樂視引入了黃小名、張一謀、孫麗等明星股東助陣,也算是個長袖善舞的賢內助。
姜依雁撇嘴道:“微姐是嫁了人了,以後跟賈總攜手共進,自然沒得的說,劉伊妃嘛,呵呵——”
她笑靨如花地轉向楊蜜:“蜜蜜,我知道你跟她關係好,但我這話對事不對人,路老闆的秉性是娛樂圈人盡皆知的,她劉伊妃能不能修成正果我看還是兩說呢。”
在場的女星都是人精,聽了這酸言酸語只是笑笑不說話。
楊蜜心裡竊笑,不過面上還是裝得有些尷尬:“伊妃她。。。跟路導感情還挺好的吧。”
霍斯雁呷了口紅酒,像是閒聊八卦一樣吐口而出:“路寬到現在也就官宣過一個女朋友吧?說實話劉伊妃挺厲害的。”
華藝交際花到現在眼前還閃過那一天王小磊慘烈的斷腿場景。
以及與之形成鮮明對比的,這位二十歲女星的面無表情。
這份淡定不是誰都有的,至少在娛樂圈摸爬滾打了這些年的霍斯雁,自問還沒見到過第二個。
“是厲害,把她在美國長大那一套作風都帶回來了。”姜依雁狀若無意地笑道:“外國姑娘不都是這麼直接示愛的嗎?十八歲就敢當著全世界的面逼宮,嘖嘖。”
李小鹿喝得有些面色酡紅,她對劉伊妃沒什麼興趣,但當著幾個好姐妹的面,卻不吝表達自己對路老闆的好感。
“誒,姐幾個,你們覺不覺得路寬特別帥?”
“上個月電影家協會辦座談我跟我媽去了,在臺下看他在那兒揮斥方遒那樣兒!簡直太男人了!”
“說實話我一點都不羨慕那個劉伊妃拿影后什麼的,誰還沒拿過啊?我羨慕的是她有這麼個行走的荷爾蒙男朋友!”
李小鹿臉上笑出兩顆酒窩,指尖無意識地摩挲著紅酒杯沿:“你們別笑話我啊,我在網上曾經下載過他幾年前去香江踢慈善足球賽那會兒的照片。”(269章)“那雙大長腿上腿毛茂盛,性感得要命,跑起來。。。”李小鹿聲音壓低了幾分,只是臉上的春色更甚。
“跑起來那什麼勒出來的印子都瞧得清,本錢不小,哈哈!”
霍斯雁是這個娛樂圈小團體中的大姐大,聞言笑罵道:“小浪蹄子,你是沒被奶亮餵飽是吧?不是也談戀愛了嗎?怎麼還一副慾求不滿的的樣兒?”
“雁姐,你這話說的,男人跟男人能一樣嗎?”李小鹿振振有詞,掰著手指頭給小姐妹科普自己的男人經。
“有才華也好,有錢也罷,再不濟長相身材要過得去,這幾樣但凡佔一樣兒,那性魅力都嗷嗷地高,女人得愛得要死要活。”
“路寬都不能說沾一樣兒,潘驢鄧小閒他也就沒什麼閒,對了!”
李小鹿一點不害臊地掏出手機解鎖,給大家亮了張照片:“這個,上週奧運彩排公開採訪時記者拍的照片,你們都是結了婚或者有男友的主兒,看了就沒什麼感覺?”
眾人好奇地看過來,李小鹿的手機相簿裡是路寬在烈日底下指揮訓練的照片。
北平七月中旬正值酷暑,鳥巢的地面溫度近40度,照片中的路寬被汗水浸透的白襯衫緊貼腰背,倒三角的輪廓在陽光下透出蜜蠟般的光澤。
後腰兩道凹陷的肌肉線條沒入皮帶,並不如何誇張,但勝在猿背蜂腰的健美,像被上帝親手掐出來的指痕。
這都是小劉這一年多以來不惜色誘、以身飼虎,強迫洗衣機鍛鍊的效果。
甘微是結了婚的女人,小姐妹間談起這種男人的話題自然不怵:“小鹿,你怎麼連人家的腰都研究啊?”
李小鹿渾不在意地舔掉唇邊酒漬:“你們不懂,這種寬肩窄腰的公狗腰,動起來的時候。。。“
她突然用高跟鞋尖蹭了蹭茶几腿,真絲裙襬下小腿肌肉明顯繃緊。
也不知道是今天紅酒喝多了,還是能跟好姐妹一同分享自己的性癖頗覺刺激,李小鹿只覺得身體裡的一絲癢痕驀地升起,叫人難受得緊。。。
“打住打住!”姜依雁捂嘴直笑,又掃了眼一臉玩味、一言不發的楊蜜,口出試探之語:
“你們幾個在這兒討論人家男朋友的性魅力,再呱呱叫又怎樣?又享受不到!”
“蜜蜜還在呢,別叫她尷尬,畢竟路寬女朋友劉伊妃是人家好朋友。”
楊蜜笑著一擺手:“就許男人在一塊兒意淫女人,我們怎麼對他評頭論足都不行啦?又不是貶損什麼。”
“不礙的,不礙的,你們只要別擔心我告密就行,哈哈。”
霍斯雁拿手指頭挑逗似地捏住李小鹿光潔的下巴:“死丫頭,別再說了,再說我看你都要去換內褲了。”
“去你的,我還沒到那程度好不好!”李小鹿啪得一巴掌拍開她作怪的手,遺憾道:“03年拍《小偷家族》的時候我媽帶我去試鏡來著,可惜人家沒看上我。”(133章)“現在人家是內地首富,大導演,連之前傳緋聞的範兵兵好像都攀不上這根高枝了,別說我們了。”
李小鹿臉上的春色愈甚,又大著膽子口出淫詞浪語:“我現在就盼著你們幾個誰能把他勾搭上,然後做好事兒的時候也叫上我。。。”
“呸呸呸!”甘微笑罵著站起身:“越來越過分了啊,開兩句玩笑算了,被老賈聽到非叫我跟你絕交!”
李小鹿挑眉不服氣:“微姐啊,你家老賈你就就甭擔心了,有錢是有錢,就是磕磣點兒,沒這麼多往上撲的,哈哈!”
甘微作勢要打,李小鹿這才抱著她細嫩光滑的大腿求饒。
幾女聽了都是嬌笑,女人聊起澀澀來,基本沒有男人什麼事兒。
女明星因為見多識廣、體驗豐富,聊起這個話題尤甚。
大蜜蜜今天是第二次跟這個小團體聚會,在心裡一邊哂笑著,又不禁哀嘆。
自個兒在《黃金甲》劇組的時候,不也曾期冀著花心被澆灌麼。。。(328章)幾女在私下的閨蜜圈裡放浪形骸地談論對洗衣機的性幻想,以弗洛伊德理論的理論而言,有一種禁忌突破帶來的快感。
社會規範對女性性表達的壓抑,使得公開談論性話題本身就具有叛逆性快感,這位後世被實踐證明了的女星小鹿顯然份屬此列。
從另一個角度而言,今天現場無論是楊蜜也好、姜依雁也罷,亦或是見過小劉在華藝英氣逼人的霍斯雁,以及李小鹿本人。
即便不想承認,但不得不承認:劉伊妃霸佔的這個有權有勢、有才有顏的男人,是她們暫時無法染指的。
透過這樣一種群體性的興奮,透過語言描述達到心理層面的“象徵性征服”,來實現對無法得到的高價值男性的幻想式佔有,能夠令她們愉悅。
換句話說,剛剛大家聊嗨了的時候,除了相對矜持的甘微外,難道就只有小鹿一個人想做頭髮嗎?這就像大學男生宿舍裡熄燈後意淫班花、校花,這是對“不可得性資源”的祛魅嘗試,也成為維持心理平衡的手段。
會很爽。
閨蜜團說笑著談到其他話題,楊蜜的電話鈴聲突兀地響起。
幾女掃了一眼沒當回事,但大蜜蜜拿手指頭豎在唇邊的動作讓眾人警覺,隨即就看到她展示的來電顯示。
茜茜。
鶯鶯燕燕們的嬉笑怒罵聲戛然而止,頗有一種被大婦或者正宮皇后發現鬼蜮心思的心虛。
“喂?茜茜?”
“啊。。。行啊,我稍微遲一點兒過去好吧?嗯呢,好的,拜拜~”
李小鹿面帶笑意地調侃道:“劉伊妃請你去吃飯?抓住機會啊蜜蜜!回來跟我聊聊什麼感受!”
“那要讓你失望了。”楊蜜笑靨如花:“奧運會還有兩週就開幕了,她說路導晚上不回來。”
“今天是問界的《一起來看流星雨》首播,她叫上幾個人一起給井甜架架勢,也算是閨蜜聚會。”
霍斯雁疑惑道:“那女孩兒我知道,剛出道就花1500萬拍了路寬一幅畫兒,看起來也是個天女下凡的主兒。”
這個也字用得好,在場眾人都知道第一個是誰,但這位名不見經傳的北電校花似乎來頭比劉伊妃更甚。
姜依雁面帶微笑:“還是蜜蜜面子大,到哪兒都吃得開哈,別透露咱們的聊天內容就行。”
甘微不悅道:“別這麼說,我們又沒說人家劉伊妃跟路寬的壞話,都是私下裡玩笑罷了。”
作為東道主,她善解人意地拍了拍楊蜜的小臂:“快去吧,我們也聚得差不多了,你看小鹿都喝得要瘋掉了,真拿她沒法兒。”
“好嘞,謝謝微姐,那我先過去,下週我請大家吃飯。”
“走吧走吧。”
大蜜蜜拎著愛馬仕birkin包起身,真絲裙襬掃過茶几邊緣的香檳杯,急切的腳步同她面上的淡然隨性有著天然的邏輯衝突。
雙飛雁等幾女看著她離開的背影,似乎沒有對這位華藝後起之秀的迫切姿態有任何不滿。
是啊,任誰有這麼一個資源通天的閨蜜,不得盡心竭力地拍著、捧著呢?說不定人家在大富豪耳邊吹吹枕頭風,就能叫你變成第二個蘇暢、童麗婭、唐煙這些近兩年崛起速度奇快的女演員呢?在名利場的光譜分析中,楊蜜此刻的趕場,折射出娛樂圈最殘酷的生存法則:資源位差決定社交權重。
在娛樂圈這個超級貨幣化場域,個人價值被簡化為可量化的資源兌換率,情感聯結不過是資產負債表上的或有負債。
在最現實和露骨的規則下,所有人都心照不宣地扮演著雙重角色,既是資源遊戲的受害者,又是共謀者。
法國哲學家和社會學家福柯,在《規訓與懲罰》中提出“規訓社會”理論,指出現代社會透過規訓機制對個體進行精細化控制。
這種控制不再依賴傳統的暴力懲罰,而是透過標準化、監督、規範化訓練,將權力滲透到身體的每一個動作、習慣和思維方式中。
今天在場的泰迪姐妹團們幾乎都是被娛樂圈規則規訓的物件,必要時甚至可以完成自我催眠似的“自我規訓”。
有人把這一套玩出了花,選擇接受和熟稔這種規訓遊戲,並努力翻身成為規訓者,比如某兵;
有人因為家世背景可以相對逃脫這一桎梏,譬如某甜;也有人在這一世,從15歲就遇到一個千方百計想要規訓她的洗衣機。
然而最終靠著堅韌、善良的本心逆轉絕殺,將致命的溫柔一刀插進後者的心臟,成為孤獨的穿越者的此生錨點。
譬如楊蜜急匆匆將要趕赴的這場閨蜜聚會的組織者。
某仙。——娛樂圈總歸是個抱團的群體,除了現在初具規模的“泰迪姐妹團”外,此前大姐頭王非組織的“六年一班”最出名。
六年一班多以北平土著為主。
娜英、劉佳玲、趙雁子、導演張一百、後來和張紫怡反目的趙姨娘,還有歌手井岡山和鄭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