亞洲苦韓流久矣,歌壇尤甚。
1999年韓國歌手李貞賢因為喜歡在小拇指上戴麥唱歌炒作走紅。
進入2000年後,她成為亞洲最紅女歌手,一代人心中的韓流鼻祖,被戲稱用一根小拇指撬動了整個亞洲的流行樂。
當時國內幾乎所有廣播電臺都在放她的歌,也上過不少次《同一首歌》,她的扇子舞、小拇指戴麥也成為歌迷競相模仿的物件,就像2009年風靡大江南北的“gee gee gee”和《sorry,sorry》的搓手舞。
那一年,香江歌手鄭秀文已經在華語樂壇唱了十年,依然不溫不火。
直到她的經紀公司買了李貞賢的《換掉》原曲,才有了後來唱響了大街小巷的《眉飛色舞》。
文化總是與正智息息相關,我們所稱的“韓流”的政策根源在哪裡?
1998年,韓國舉國受到金融危機的重創,家電、汽車等傳統支柱產業式微,全國先後有9家銀行和3個財團倒閉。
時任總統大中提出了“21世紀韓國的立國之本是高新技術和文化產業”的口號。
從1999年開始,官方接連頒佈了《文化產業振興基本法》等多部法律法規,韓國的娛樂業就此起航。
為何在2009年的當下,韓流又顯得如此兇悍勢大,以至於在正面競爭中佔了下風的馬芸苦心積慮地要給馬畫藤兜售“引入外援”的概念?
歷史總是在不斷重複,十年一個迴圈,2008年席捲全球的金融危機讓棒子叫苦連天,韓國政府也繼續寄希望於娛樂業的對外出口。
2008年,韓國修訂《文化產業振興基本法》,增設“危機應對條款”,允許文化企業以智慧財產權為抵押獲取緊急貸款;
2009年,韓國透過《廣播法修正案》,強制要求kbs等幾大電視臺將30%的預算用於外購內容,刺激韓劇向中國等亞洲國家輸出;
除此之外,還有規模達5000億韓元的“文化產業緊急穩定基金”,優先支援已有對華合作專案的娛樂公司如sm、jyp,用於支付藝人海外活動保證金。
在這樣的政策導向下,我們才會看到2009年的中韓合作論壇的誕生——
徽省衛視和kbs電視臺簽署了韓劇包年採購協議,引入了《妻子的誘惑》;
湘臺在《金鷹獨播劇場》播出《花樣男子》,收視率破5%,廣告收益超2億人民幣,這部劇捧紅了很多韓國藝人,李敏鎬走紅後還被邀請上了春晚。
2009年的當下,在地緣政治友好,韓國內部的強烈政策導向下,韓流轟轟烈烈地破門而入,加上湘臺等地方衛視的合流、支援,肆虐更甚。
——
4月29號晚10點,開福區德雅路,湘臺總部。
剛剛接待完企鵝公司一行的歐陽常青,心思沉重地回到了自己的辦公室,副臺長張華立、天娛傳媒總經理姚佳和她的丈夫陪同。
再是自己親手提拔、信重的女下屬,總要顧及些影響的。
企鵝來人,意欲和湘臺旗下的天娛達成合作,進行包括當紅的韓國藝人和組合營銷宣傳在內的深度合作。
今天談完事、喝完酒,但決定還未做,於是大家便一同心事重重地回大本營來。
喝幾杯濃茶、話事,權當是解酒了。
企鵝最終還是決定試探性地引入韓流,作為對抗問界明星戰略的抓手,但為何要找天娛,而不是直接對接韓國經紀公司?
就如同劉伊妃和周杰侖等人在楊思維的操作下進行的深度營銷一樣,娛樂產業也是有專業壁壘的。
如果牧場和炫舞等遊戲只是需要代言人,大可以直接對接sm等公司,但現在企鵝想要的是一系列包括內容策劃、明星經紀和線下活動執行的專業團隊。
需要專業化地運作代言、遊戲植入,設計符合中國市場的宣傳策略。
湘臺本就是韓流登陸內地的大本營,又熟悉國內娛樂生態,能高效對接審查和引導粉絲文化。
更重要的是,去年《一起來看流星雨》在收視率、廣告營銷上把湘臺的《我的女孩》打敗後,湘臺身後的這個追兵已經愈發迫近了。
張華立今晚喝得有些多,神色也頗為激動:“臺長,企鵝的《qq炫舞》需要韓方代言人,加上他們在牧場遊戲上的被動,這才找到我們,我認為是雙贏啊!”
“張臺長,這事兒沒那麼簡單。”姚佳無奈提醒了一句。
這麼多年了,她是從2002年問界和湘臺合作《仙劍》就接觸到的路寬,從一開始就領教過這位的手段。
更別提他現在的權力和地位了。
歐陽常青手裡把玩著香菸沒有抽,他已經戒了很久:“講來講去,我們今天和企鵝虛與委蛇,無非是考慮到問界的反應。”
“我們同路寬幾年前有過一次因為選秀節目的對抗,算是領教過他的風格,這一次你們怎麼看?”
張華立很執著:“剛剛企鵝的任宇新也說了,現在問界忙著跟阿狸幾家公司打票務大戰,從6月份開始就不斷有好萊塢和國產片上映,另一條線上又和企鵝競爭,現在難道不是最好的機會嗎?”
“我理解姚佳的意思,但真就因為他一個人這麼束手束腳,未免也太憋屈了些吧?”
這位酒後的副臺長神態有些激動:
“去年我們全臺廣告收入22.4億,旅遊衛視是18億,今年我們有《花樣男子》,旅遊衛視是正在拍的《來自星星的你》。”
“上一次是個剛出道的井甜,在他們的營銷攻勢下就能陣斬韓劇,大家覺得這次範兵兵抗這部劇,情況會怎麼樣?”
從2004年問界正式掌控旅遊衛視開始,雙方之間天塹般的差距迅速縮小,2009年的今天,湘臺這個省臺領頭羊也不得不考慮如何保住競爭優勢的問題了。
就像其他競爭對手一樣,面對問界這樣自成體系的龐然大物,無論是華藝、湘臺,還是阿狸、萬噠,他們的個體劣勢都太大。
等於是單獨編制的部隊和海陸空協同作戰,怎麼打啊?
姚佳在一旁默不作聲。
因為龍丹霓的出走,她接管了天娛傳媒,這幾年選秀工作和綜藝都做得不錯,但一想到要跟這位正面碰上,還是有些杯弓蛇影的感覺。
“張臺長的意思我理解,但我想說句喪氣的話——”姚佳斟酌著措辭,“要和企鵝合作,可以,但我們要先自省一下,有沒有可供問界抓住的痛腳?”
“問界上一次怎麼抓住機會發難的?是因為我們的選秀醜聞,在雙會上提出了‘反對過度娛樂化’的概念,配合著輿論攻勢,面上這才出臺了限制條款。”(267章)
張華立面露不滿之色,看向沉默的歐陽常青:“臺長,我們畢竟是地方單位,和其他民營企業不一樣。”
“對待這樣的競爭,只要地方領導和廣電條線支援,就可以放手去做。”
“現在敵人的刀都要砍到屁股上來了,我們還畏首畏尾,是不是也太差勁了一些,湘省人的血性呢?”
“好了!”歐陽常青面無表情地看了眼老下屬,“講話就講話,幹什麼對小姚大吼小叫的?”
老臺長看了下姚佳丈夫:“小李,不好意思啊,老張喝了酒把握不住,我們平時也常這麼嗆聲。”
姚佳丈夫笑道:“這是哪裡話,我跟張臺長都住在家屬區院子裡的時候還一起喝過兩次酒,談工作嘛,都不礙的。”
張華立面色有些訕訕:“姚佳,你別放心上,我這心裡是真急啊……”
“我懂。”姚佳苦笑,“老張,都是自己人,別在意。”
這幾年,湘臺誰不急?
從當初的一人之下萬人之上,到現在被追兵死死咬住,現在的湘臺唯一具有競爭優勢的就是《快本》、《天天向上》等綜藝節目。
在電視劇這樣的內容製作領域,別說是他們,內娛沒有人是成體系建制的問界的對手。
因此湘臺才只能飲鴆止渴,一茬接一茬地做韓劇和韓流輸入,因為本土劇根本打不過。
去年的《大明王朝1566》,可以說製作、陣容、內容上無可挑剔,但最後的市場表現極度慘淡,張華立還因此被問責。
今年問界的黃金檔和季播劇是《我的兄弟叫順溜》和《來自星星的你》,湘臺總不能把《花樣年華》或者《還珠格格》拿出來反覆重播吧?
老臺長慨然長嘆道:“小張,小姚。”
“你們剛剛說的都不錯,現在思前想後,湘臺的動作能叫人有指摘的就是外來文化產品的比重較大,說白了就是韓國電視劇和藝人宣傳。”
“姚佳擔心這位路總像過往一樣,把此事拿出來大書特書,把我們打成韓流的帶路黨,這的確有可能。”
“但這是我們面對競爭壓力的不得已為之,也是和企鵝的合作基礎。”張華立據理力爭道:“臺長,如果光是這一點,我們還真不怕問界搞小動作。”
“今年中韓貿易額高達1800多億美元,我們是韓國第一大出口國,就這三年咱家那位已經去過兩回了,李明搏也來過一次,地緣政治關鍵友好。”
“我前幾天跟央視的朋友聯絡,今年的《中韓歌會》初定10月在青島舉行,央視和kbs合辦,春晚導演郎昆再就業,這都是國家面上的文化導向——”
“我知道路寬歷來打著的是文化自信、文化輸出的口號,但現在是從上到下的引進、交流外來文化,他能說什麼、敢說什麼?”
“更何況,就許他問界蓋電影院放《阿凡達》,就不允許別人引入韓劇嗎?這是什麼道理?他還能欺負到國家機關頭上嗎?”
如果今晚的湘臺核心三人團隊是一個國家的議會,歐陽常林是做決定的政黨領袖,那姚佳顯然是鴿派,張華立是妥妥的鷹派。
但他支援和企鵝合作的決定,也遠談不上是逞強。
現在國內對文化戰線這一塊的把控鬆弛,限韓令也是2016年薩德之後的事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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