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姐!何時來的?”“剛來。”
關仁有點兒被嚇到,要不是聞到下午吃過的那股子清香,他真的沒發現身旁有人來的動靜。
走路都沒聲兒,同桌莫不是個屬貓的?
再一看,其他人同學都在說笑大鬧,要麼就是在看些雜書,只有顧幼梨規規矩矩地坐在那兒,規規矩矩地翻著一張卷子,略顯單薄的後背挺的直直的。
“……”
同桌的舉止向來很有教養,但關仁總感覺…
怎麼說呢…
有時候會顯得,有教養過頭了。
就好像是那種富豪人家的大小姐一樣。
顧幼梨家裡算富豪嗎?據關仁所知,肯定是不算的,顧幼梨就是普通的教師家庭,不富也不窮的那種。
能培養出這種大小姐氣質,恐怕是家裡那位顧老師有點兒太嚴苛了吧。
“關仁。”
就在關仁盯著同桌精巧粉嫩的耳朵出神地思考的時候,顧幼梨已經忍不住側過臉來,警惕地看著這位有早戀問題的關仁同學:
“我臉上有東西麼。”
關仁點頭:
“有。”
“?”
誒?還真有?顧幼梨愣了一下。
關仁則是從桌櫃摸出一個巴掌大的折迭鏡,開啟放在了顧幼梨面前:
“你自己看吧。”
顧幼梨看了。
鏡子裡的自己,小臉兒白淨水嫩,漂漂亮亮,一如往常,並沒有什麼啊。
“看不到?”
於是關仁又把鏡子拿回去,然後開始拿起一隻記號筆,在鏡子上寫寫畫畫。
“……”
顧幼梨已經開始懷疑同桌在裝神弄鬼了。
可偏偏好奇心又讓她想看看他到底在裝什麼神,弄什麼鬼。
“好吧,你再看看。”
很快,關仁重新把鏡子擺在顧幼梨面前。
這次顧幼梨再看,愕然發現,鏡子上自己那張本來好看的小臉兒,正好和上面用記號筆畫的一個耷著嘴角的哭臉表情,重合在了一起。
“這才是你。”
“……”
顧幼梨眸光微微晃動了一下。
“不好看吧?”
關仁賊兮兮地湊過來:“雖然你poker face,但人的眼睛可是會說話的,我看出來了,怎麼?有心事?”
顧幼梨抿住細潤的唇兒,腦海裡想起姐姐的面孔,想起今晚吃飯時的場景,想到從小到大那些類似的對話,捏著試卷的手指稍微攥了攥:
“沒有…”
並非沒有。
關仁又不傻。
只不過以現在兩人的關係,他暫時還不方便打聽細節。
也不方便像影視作品裡那樣,化身陽光大男孩,很煽情地勸顧幼梨“笑一笑”。
嗯…
話說,不論前世今生,關仁好像都從來都沒見過顧幼梨笑過一次啊…?一個人,一個女孩子,一個漂亮的女孩子,居然從來不笑。
平胸而論,這合理嗎?關仁瞅了一眼同桌胸前兩枚恬靜的小包包,覺得這並不合理。
“顧姐,我問你個問題吧。”
“你問。”
下午的時候關仁就問了很多數學題,顧幼梨對同桌的進取還是會支援的。
然而這一次,他問的並不是什麼數學題。
“哆啦a夢為什麼沒有脖子?”
“?”
“因為哆啦a夢講衛生,他怕藍脖積泥。”
“……”
顧幼梨一臉的無語。
關仁雖然在自顧自地傻樂,但也挺納悶兒。
這都不笑嗎?好吧,再來一個。
“香菇走在路上被橙子撞了一下,香菇大怒,讓橙子去死,橙子真就去死了,為什麼?”
“……”
“因為菌要橙死,橙不得不死。”
“無聊。”
顧姐給出了銳評,垂下腦袋繼續看語文卷子。
“…花蝴蝶吃胖了會變成什麼?發福蝶!…”
“…旺旺雪餅熱了會變成什麼?旺旺掀被!…”
“…你知道迪迦奧特曼在哪兒嗎?東北!因為我迪迦在東北,松花江上啊~…”
……
無聊。
一個比一個無聊。
顧幼梨真不知道她的同桌腦袋裡,到底裝了多少個這樣無聊的東西。
這傢伙…
果然還是沒禮貌的很。
先沒禮貌地看穿她的心情…
又沒禮貌地給她講笑話…
……
說起來,不管消沉鬱悶,還是傷心難過,不都是些不痛不癢的事情麼。
這些東西,只要好好地埋在心裡,埋的夠深,沒多久自然就會消散了。
至少顧幼梨從小到大,都是這麼過來的。
從小到大,也沒有誰會多管閒事,去在乎本來就不愛笑的顧幼梨需不需要開心一下,需不需要笑一下…
不管是老師同學,還是姐姐,甚至很少見面的媽媽,都沒有。
因為連顧幼梨自己都不在乎。
除了…
除了…
身旁這個叫關仁的怪同桌…
……
唔…乾脆以後也別叫他關仁,叫他怪人好了。
顧幼梨心頭腹誹了一下,耳邊聽著怪人的聲音,手裡握著的筆寫起來卻多了一種沒有來的輕快。
透過時不時輕撩起的一縷輕盈髮絲,那張清冷的側臉上,有一枚精緻的梨渦正柔柔地閃動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