漢元1836

第84章 理念衝突

劉錫命有些抓狂,這可真是搬起石頭砸了自己的腳,不過現在已經把舅舅請過來了,那也只能努力將其說服。

他想了想說道:“舅父所說君明臣賢,外甥不敢苟同,試為舅父詳說。先說朝中諸公,昔日張江陵厲行改革,朝廷府庫日漸充盈,魏忠賢時,亦曾充實大內,然至今日,朝廷又落到入不敷出的地步,近年來屢增加派可見一斑,如此至少說明歷任首輔及大司徒者不明經濟之道,竟至國家無錢糧可用。”

“再說流賊亂軍,其初起之時,只因陝北天災日久,百姓家無餘糧,不得不揭竿而起,當此之時,只需遣一重臣,多派錢糧賑濟即可,然一來國庫空虛,所撥錢糧杯水車薪,二來貪官橫行,賑濟錢糧落到災民手中不過十中一、二,足見地方官吏亦多是桀貪驁詐之輩。”

陳翊定頓時有些啞然,劉錫命說的這些都是例項,他也不好去反駁。

劉錫命見此狀況繼續說道:“自萬曆以來,朝中結黨之風日盛,先有東林黨起於前,後有所謂浙黨、楚黨、宣黨等並起於後。其在朝堂之中,相互攻訐,黨同伐異,每遇其他黨人所言之事,無論是否於國有利,必定群起而攻之,自今上登極以來,國家可有一文一令利於天下者?可見滿朝重臣皆是尸位素餐之輩,哪裡來的眾正盈朝。”

“熹宗皇帝時曾想增收商稅、開增礦稅用以充實府庫,東林黨等所謂正人君子,口口聲聲言說國家與民爭利,一個個誓死相抗,看起來好不熱鬧,但是舅父豈不知如今開礦經商之人盡是官紳之家麼,哪裡來的升斗小民做這些事,由此可見此輩多是無君無父、貪財無義之徒。”

不等陳翊定出言反駁,劉錫命一下子提高嗓門,將氣勢提了上來。

“再說當今天子,甫一登基便將魏忠賢等剷除殆盡,天下人皆以為英明神武。殊不知宦官者,皇帝之爪牙也,帝王用之以知明訊息、制衡朝臣,雖有狼貪鼠竊之人,亦不過一旨可除,何必盡數誅之,導致今日不知民間疾苦,朝中黨爭無人能制。竊聞昔日熹宗皇帝曾謂今上曰‘魏忠賢恪謹忠貞,可計大事’,當今天子至今仍不知其深義。更兼七年以來,數易其相,國無定法,實開國朝先例,如此人君,可謂有治心而無治道也,天下怎能不有傾覆之危呢?”

說道這裡劉錫命也是喟然長嘆,誠然朱由檢是個好同志,他自己在宮中以身作則、厲行節儉,但是奈何從小在深宮長大,性格多疑不說,又沒有他老哥朱由校那般的帝王心術,只有到了王朝末日時才醒悟過來,派人收斂魏忠賢屍骨安葬,罵出了那句“朕非亡國之君,臣皆亡國之臣”,確實讓人十分感嘆。

轉眼一看,卻見陳翊定面色通紅,嘴角不停抽搐,過了一會兒破口怒罵道:“混賬東西,混賬東西,好好的聖賢書不學,你從哪裡聽得這些狂悖之語,君為臣綱,為人臣者豈可說此不忠之語。”

劉錫命卻淡然對著陳翊定道:“孔子曰君明臣賢,孟子曰君之視臣若手足,則臣之視君若腹心,君之視臣如草芥,則臣之視君如寇仇。此非教我等愚忠之道,當今天子上不能敬順天地,使天下風調雨順,下不能安頓黎庶,使百姓安居樂業,難道我輩讀書人還不能評議其過嗎?”

“你,你真是不知所謂,天下有災,只因有奸佞當道,百姓流離,更是因刁民不法,與天子有何干系。”,陳翊定一下子氣急了,沒有多想脫口而出。

劉錫命馬上抓住他話中的漏洞還擊道:“方才舅父還說眾正盈朝,怎麼現在又成了奸佞當道了。”

噗呲,屋裡其他少年一下沒忍住低笑出來。

劉錫命看見陳翊定臉上由紅轉白,又由白轉黑,但是為了以後管理,只好狠下心嘆了口氣正色對陳翊定施禮說道:“至於舅舅所言流民四起,只因刁民不法,外甥實難苟同。外甥以為,人類最大的正義就是每個人為自己生存所做的抗爭,但是如今皇帝官紳,一面橫徵暴斂,一面要求百姓順服,豈不正是隻許州官放火,不許百姓點燈?況且外甥所想,也不過是壯大自身,以備非常而已,此乃未雨綢繆之策,放之四海而皆準,哪有什麼狂悖糊塗之說。”

陳翊定有些詞窮,他也沒想到這個外甥言辭這般犀利,再加上雙方處於資訊不對稱的地位,劉錫命說的很多資訊他聽都沒有聽說過,更無從去核實反駁,這會兒只好長嘆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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