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老師良才
見周良才什麼話都沒說,許衛等人不由得有些喪氣,劉錫命卻覺得沒這麼簡單,他也同周良才打過幾次交道了,深知這些文人是不會把話說死的,因此低聲勸解眾人道:“諸位不要慌張,且等明日再看。”
課堂前,周良才依舊不緊不慢地上起課來,彷彿剛才什麼都沒發生,教室裡又響起了郎朗的讀書聲。
下午下課後,等用過飧食,周良才施施然地踱步到張家大宅,張家門子哪裡還不認的他,趕忙將他迎了進去,周良才點頭示意,自己去書房尋那張玉清了。
“東翁書法深得畫沙印泥之妙。”見書房門未關,周良才直接走了進去,看見張玉清正在桌前練字,瞟了眼不由讚道。
“哈哈哈,玉丹兄謬讚,不過是邯鄲學步而已,當不得如此稱讚。”
張玉清正寫的暢快,抬頭一看是周良才來了,再聽他溢美之詞,雖然嘴上謙虛,微翹的嘴角卻將他心情暴露了出來,示意周良才稍候,自己補了幾筆將這幾個字寫完。
周良才站在一旁觀摩,見張玉清寫的是“動極而靜”,再看他面露得色,知道他自己也是十分滿意,觀賞一會兒道:“無極而太極,太極動而生陽,動極而靜,靜而生陰,靜極復動,一動一靜,互為其根。字自然不用說,只看此句便知東翁養氣功夫日漸深厚。”
張玉清一陣大笑,捋須說道:“山野之人,偶有所得罷了,讓玉丹兄見笑了。”
“不然,放翁曾言‘欲盡致君事業,先求養氣功夫’,東翁如今養氣有成,可有想過再赴舉業?”
張玉清長嘆一聲:“吾輩讀書人,誰不想致君堯舜,光耀門楣呢,只不過千軍闖關,所取者不過二、三十人,實在是艱難。”
周良才聽他這麼一說彷彿想起自己幾十年來蹉跎歲月,不由得也嘆了一聲氣,但仍是勉勵張玉清到:“即便如此,東翁還是應趁壯年之時,多試幾場,保不齊下次便中了。若非吾已老朽,來年鄉試,吾定要下場的。”
兩人一時起了談興,又就這幾年科舉擺談了許多,周良才慢慢將話題引向南充縣縣學,將縣中其他生員品評一番。
末了,他話鋒一轉道:“說起縣學,東翁可知,年前縣中歲考,本縣大令曾述堯親至縣學考較。哪曾想,諸生員應答不力,更有一增廣生員被黜落為附學生員,大令因此十分不悅。”
“哦?吾在府學,尚不知縣學之事,不過這縣學之中如此懈怠,曾縣尊可有懲戒?”張玉清幸災樂禍道。
周良才也覺得面上無光,好歹是自己同窗,說出來不甚光彩,要不是確實覺得劉錫命乃是可教之才,其他諸學子中也有幾個資質不錯的,他哪會這般自揭其短,只是裝作不在意的樣子繼續說道:“訓斥當然是有的,縣中教諭及諸訓導均被飭令嚴肅學風、整頓學紀。”
“曾大令亦因此扼腕而嘆,曰本縣文教不興,竟至於斯。還好二尹謝成周怕墮了士氣,言道本次歲考,諸學子雖有失誤,然於我縣中文教卻是無礙,更提及黃家、吳家、東翁等士紳之家興建族學、廣收鄉人,宣教化於民間,行仁義於鄉里,頗有推崇之意。”
“哦?”張玉清聽他這麼一說,一下來了精神,雖然自家也是官宦人家,其弟張玉濤如今正在湖南衡州府任知府,但是自家族學若能得縣中主官稱讚,那也是極有面子之事,更能讓張家在縣中聲望大漲。
他因此趕忙問道:“大令可有話說?玉丹兄就在近前,想必曾替吾家美言幾句。”
周良才得意地摸了摸鬍鬚道:“食人之祿,忠人之事。聽得二尹如此說話,吾自然將張氏族學平日裡如何教化族人、敦睦鄉誼細說了一遍。更提到,為使鄉中賢才得蒙聖人之教,張氏族學多年來未漲納費,使平民之家亦能負擔,實在是仁義之舉!曾大令如此聽聞,甚是欣慰,言及將收集諸家族學情狀,上報提督學政請賞。”
張玉清聞言立時頓了頓捋鬍子的手,臉上浮現出一絲尷尬的神色,扭捏道:“唔,這,這縣中查訪之事,可曾定有日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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