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7月創刊的《當代》雜誌編輯部位於朝內大街166號。
創刊第一期印了7萬冊,一售而空,並確立了“文學種類齊全、長篇紀實突出”的基本格局,並高舉現實主義的辦刊旗幟。
第二期印了11萬冊,同樣很快就被市場消化掉了。
接下來12月是第三期,已經完成組稿工作了,主打的是王盟的中篇《布禮》和莫應豐的長篇連載《將軍吟》。
另外還有姚雪垠和劉心武的散文,茅盾和巴金的兩篇序言。
如此強大的陣容,他們覺得哪怕保守一點,也得印他個13萬冊。
“咚咚~”
“請進。”
“大家好,我是魏明,來投稿的。”
“哎呀,你就是魏作家吧!真年輕!”編輯劉茵首先發現了他,不過很快就被白舒榮搶走了。
劉茵:嘿,還護食呢。
“小魏,快坐,這麼快就完稿了?!”白舒榮大喜,比他們約定的期限早了半個多月。
“嗯,這已經算慢的了。”魏明笑笑,不過原創成分也更高些,頗費了些心思。
“小魏你著急回單位嗎?”
“不著急,我上晚班,六點能回北大就行。”
“哎呀,那我快些看,如果有問題我圈出來,省的麻煩你再跑一趟。”白舒榮剛要翻閱,身邊就圍了幾個編輯過來。
“同看同看。”
於是白舒榮先看,看完一頁傳給另一個人,她再看第二頁,如此就能四五個人同時看一篇稿子了。
就是有的人看得快,有些人慢,難免催促。
“你能不能快點?”
“你能不能別催!”
魏明的文筆依然線上,幾十年的文字工作練就而成,老練精準,這方面基本沒人能挑出毛病來。
而且故事依然極富吸引力,開篇就是窮酸兒子和海外歸來身家億萬的富豪父親的對手戲,父親身邊還有一個青年貌美的小蜜,巨大的反差讓戲劇拉力直接拉滿,也讓人好奇男主的經歷,以及他的選擇。
“要不要跟父親出國生活,並繼承億萬財產?”這是貫穿整部小說的懸念。
億萬這個數字太大了,大到讓人根本無法拒絕看到結局,大到現場幾位讀者腦子裡轉了好幾轉才對這個數字有些概念。
一開始幾人想的是,許盛放應該不會拒絕吧,畢竟誰不知道外國的生活條件好,現在多少人打破腦袋想鑽出去,尤其是許盛放還是個老右。
然而隨著許盛放關於牧場生活,關於妻子的回憶穿插其中,幾位讀者的想法一點點產生了動搖。
但直到許盛放真正拒絕父親前一段,在他們心裡,答應的機率依然佔主導,畢竟父親說了,可以帶老婆孩子一起走,沒讓他拋棄妻女做陳世美。
可他竟然還是拒絕了,幾位讀者第一反應竟是遺憾,接著有些慚愧。
然後他們開始回想許盛放的一言一行,以及他和父親那些對話交鋒,並開始慢慢理解他的選擇,敬佩他的操守。
白舒榮第一個看完,看到最後,魏明有一個附言:本篇小說由作者父母以及寧夏嚴紀彤王柏玲夫婦的故事改編加工而成。
她放下稿子,把魏明拉到一旁聊了起來。
“現在反思文學當道,大家都在批判,而你這篇小說似乎有點反傳統了,你的態度更溫和,似乎不太符合當下主流語境。”
魏明:“是的,我又寫了一個不太典型的故事。”
“又?”
魏明解釋道:“《雙驢記》,哦,就是給《收穫》的那篇,也是一篇有些不太一樣的知青文。”
“你說是根據你父母和這對夫婦的事蹟改編的,這對夫婦有什麼故事嗎?”白舒榮問。
不怪她不瞭解,嚴紀彤和王柏玲在國慶前夕才剛剛從巴西回國,關於他們的報道還不算多。
等年後《人民日報》《光明日報》等報業巨頭都會相繼報道他們的事蹟,然後才有張賢亮的那篇《靈與肉》。
“這對夫妻是在西北搞優良豬種研究的,我最早聽到王柏玲的名字是去年的全國科學大會,同時她還有一層華僑的身份……”
“其實去年他們就收到了巴西的簽證信函,全家五口人都被批准移居巴西。
“因為和父母分開了三十年,他們決定全家去探親“到了那邊,父母家大業大,幫他們安排了好了一切,工作,教育,房子,全都不需要他們費心,甚至解決了綠卡。
“他們一走就是一年,恐怕也沒人覺得他們會放棄海外優渥的生活條件回到祖國吃苦,但就在前不久,他們一家五口全部回國了。”
“啊!”白舒榮驚訝道,現實中竟然真有許盛放這樣的人?
白舒榮準備稍後找來相關報道看一看,旋即又問:“那你父母和這對夫婦的經歷也差不多嗎?”
“哦,我父親倒是沒有富豪親爹,但他大伯在對岸,不過因為村民大都很善良,所以他倒是沒怎麼受罪,小說裡許盛放和魏芬芳的愛情故事主要是取材於我父母,我母親就是一個從川渝逃荒過來的女孩,被我奶奶收留後嫁給了我父親,至今都還沒找到那邊的家人……”
講完故事創作的背景後,魏明問:“白編,需要我拿回去修改嗎?”